文书也附和道:“那小娘子不过是个村姑,还当自己是官人了?竟然突发奇想借咱们驿马。”
驿丞冷笑接话,“好在她倒识趣,也没争辩就雇车去了。你舅兄那十几辆牛车、骡车可不就有活儿干了嘛。”
那文书闻言脸上笑意更浓,“都是大人肯提携,我舅兄每月才有这个进项。眼见年底,大人那份常例照旧送到府上。”
驿丞淡淡道:“今年总得比往年多几两银子吧?你要知道,为了你们的活儿,我可是要担很大的风险。”
“小的明白,明儿和舅兄商议,绝对不会少了大人。”文书面上一突,略收了些笑容,“只是小的昨日接了文移,这驿站以后要归劳什子水师管了。”
驿丞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县衙也好,府衙也罢,哪怕换个水师也无妨。终究驿站的活儿,得咱们这起子人操劳。这点子好处,那些大人物也不看在眼里。”
文书听得连连点头,满脸谄笑,“那是,这片天还是大人说了算。今儿来的这些军官,既然是去江陵千户所就职,应该会来借驿马吧?”
驿丞闻言眉头紧皱,“最烦这些丘八,没办法,他们要借就借吧。虽然管不到咱们头上,终究官品在那里,没必要得罪。”
“是是是!还是大人英明,不然他们以延误军情之类的借口发难,咱们虽然不怕,但也麻烦。”文书捣头如蒜道。
“哼,我把你们这两个小娘养的王八羔子,竟敢欺负到我江陵千户所的头上!”
驿丞和文书正谈得入港,冷不防身后一声大喝,吓得两人一激灵。二人正准备转头看去,忽觉一股大力袭来,还没看清来人便纷纷扑倒在地。
正是郝杰越听越怒,猛的上前边打边骂,“让你说村姑!让你说丘八!我让你有活儿干!我让你说了算!”
郝杰越骂越上头,左边给驿丞一拳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右边给文书一个大耳刮子抽得他连连惨嚎。
郝杰也知道自己力大,虽在气头上,但是下手颇有分寸,他见两人不太扛揍,后边倒也不再往头上招呼,只捡肉厚的地方下手。
他见两人一时爬都爬不起来,便站起身左脚踩住驿丞手臂,右脚踢向文书的肚子。
两人被打得惨叫,很快引来了三、五个驿丁,他们见郝杰如此凶恶,虽然手里都有家伙,却不敢靠近,只远远喊他住手。
郝杰打发了性子,哪肯停手,反是指着那些驿丁叫嚣,“谁敢上来?老爷一拳一个让你们站着来躺着走!”
这些驿丁本身也不过是役夫,见郝杰那块头就发怵了,顿时脚下生了钉子,不敢进也不敢退。
好在有个机灵些的驿丁见过郝杰,知道他们是到江陵上任的千户所军官,他交待其他人不要乱动,自己则跑去找宁明旭。
宁明旭刚吃完饭,正和祖安等人闲聊,准备消消食后便借驿马出发。
猛听得后院惨叫连连,他正准备叫人来问问,却见有个驿丁满头大汗的跑来。
“千户大人,您手下人不知何故,正在打我家驿丞与文书。”那驿丁见到宁归旭带着哭腔便嚷。
宁明旭听得一皱眉,“头前带路,我去看看。”
“哎哎,千户大人这边请,小的带路。”驿丁见他肯去,赶紧焦急的往后院跑。实在怕去晚了,自家这两个大人被打死。
宁明旭和祖安对视一眼,都有些责怪郝杰惹事。
他们都是北方人,初来乍到两眼一摸黑,本应该处处小心谨慎些,起码了解了这江陵官场之后才能放松些。
这可好,还没上任呢,郝杰就来了这么一出。这要闹到县衙、府衙去,两人面上也不好看,说不定还得罪了付知府、陶知县。
“郝杰,住手!”宁明旭等人很快来到现场,见那两人被打得满地打滚,赶紧喝止,“这是怎么回事?你如何这般痛打驿丞?”
郝杰见大伙都来了,也就停手,“千户大人,这狗东西骂咱们是丘八哩,不打不成人嘛!”
丘八,实际是兵字拆开的说法。有些士卒作风粗暴,甚至扰民、杀良,自然有百姓不满这些兵痞,就流传起了丘八的蔑称。
宁明旭自然知道这个,但郝杰因为被骂丘八就将人打这么狠,也是有些过分了。
祖安见宁明旭不满,似乎又碍于情面不好出声喝斥,他也觉得是时候立些规矩,便沉着脸道:“郝副千户,你孟浪了。”
“祖大哥,你不知道。”郝杰见他摆脸色也不恼,连忙解释道:“前些天乔娘子来驿站借马,这两个浑蛋竟然拒绝了,害得乔娘子花银子雇了十几辆车回去的。”
“竟有此事!”祖安惊讶的看了看宁明旭。
“哼,这两个家伙就是故意的。”郝杰满脸愤慨的嚷起来,“那些牛车、骡车都是这文书舅兄手下的。年底他还要分赃给这驿丞。”
宁明旭听得脸色立变,当下也不多说,抄起旁边马夫手中的鞭子,不顾头脸的便抽了起来。
驿丞和文书本以为宁明旭来了,好歹这顿打是完事了。没成想郝杰一说打人缘由,宁明旭不由分说上来鞭打二人,比郝杰更为狠辣!
“千户大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啊啊!”文书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