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雪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这次可就不打算再退让了。
翌日,乔亦雪不再伺弄那些赏心悦目的小菜,而是去了清欢食肆,准备应对那伙“老帮菜”。
果然,午时刚到,这些家伙又来了。
“快把那什么薯条、薯片、东坡饼、桃脯锅盔、九黄饼、桃汁,见样来八份。这可真是饿了。”当先的白胖子笑着大喝道。
“哎,来了。诸位差老爷且稍等。”温氏看了看乔亦雪,见她点头便上前招呼道:“早就给准备着呢,步老爷还坐这里?”
“嗯,还坐这,舒坦。”领头的步衙役随意的道,看都不多看温氏一眼。
乔亦雪也不着急,自顾在旁看着有些简陋的账本。
温氏几人已经过了读书的年纪,但开了铺子后,也都学了些简单的数字,起码渐渐的能把收入记明白了。
她们不会用毛笔,平时记账用的是乔亦雪在小统子那买的眉笔。这东西便宜得很,她们又能用来画眉,又能用来记账。
小小的铺子,自然不需要太专业的记账方式。
乔亦雪如今正在看的,却是那些衙役们这几日的账。
九月三十 一两九钱 二十八文;
十月初一 二两八钱 三十七文;
十月初二 三两五钱 四十五文;
合计八两二钱银子零九十文钱。
乔亦雪看了看这些家伙今天要的东西,怕是超过四两银子。敢情他们一天比一天吃的多。要是被一直这么吃,干脆关门算了。
小半个时辰后,这群人总算吃完了。
“今儿这九黄饼属实不错。”步衙役吃美了,打了个饱嗝赞道。
“那谁,咱们步头夸你这饼做得好呢!”白胖子见其他人都吃得差不离了,边擦嘴角边道:“别的就甭给了,多做几份饼我提回去,让其他兄弟也尝尝。”
温氏闻言又看了看乔亦雪,见她点头,便用油纸打包了三份九黄饼,还系好了带子,方便人提着。
“嗨,你这妇人弄个饼还要看那小娘子的眼色,莫非她是掌柜的?”有个眼尖的白役忽然笑嘻嘻的问道。
“这位差爷,我就是这食肆的掌柜。”乔亦雪闻言起身笑道:“前儿也是我吩咐,诸位来铺子吃些小食,那是给面子,特意免了那天的银子。”
“哎哟,怪不得这铺子生意好,你这掌柜的会办事。”那白役笑得更欢了,“那日我们临走,这妇人还送了两包薯条呢。”
乔亦雪微微一笑,“各位差爷辛苦,护得我们这些铺子周全,自然应该孝敬一二,您说是不是?”
“步头,这小娘子可真会说话。”旁边的白胖子也听得眉开眼笑,转头向步衙役道:“真说起来,有我们步头罩着,你这生意迟早做到江陵城里去!”
“嗯,掌柜的贵姓?”步衙役见乔亦雪说得客气,又是句句说到了心坎上,也扯了扯嘴角沉声道。
“不敢劳差爷动问,小女子免贵姓乔。”乔亦雪转头又冲温氏道:“嫂子,你再将店里的吃食按样打包几份,多送些给差爷们。”
“乔娘子有心了。你不光人长得俊俏,最难得的却是明事理。”步衙役闻言心中一喜,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乔亦雪,慢悠悠的赞道。
“乔掌柜的,我教你个乖。”那白役见步衙役的神色,嘿嘿笑道:“难得你入了我们步头的眼,就冲这,我们明天定然还来赏光。”
“常来常往嘛!”白胖子也凑趣道。
“这就不必了。”乔亦雪见这些家伙语言间有些调戏的意味,顿时脸色冷厉,“小庙装不下大菩萨,各位今后就别来了!”
“哦?乔娘子这是何意?”步衙役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
“很简单,小店本小利薄,孝敬差爷们三、四日已经尽到我们的心意了。”乔亦雪面无表情道:“日后诸位再来,说不得要正常结账了。”
“哟嗬,乔掌柜这意思,是嫌哥几个吃白食喽?”步衙役这下可听明白了,当下心中恚怒,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道。
“不敢。”乔亦雪也不想再装,冷笑道:“小女子无意得罪各位大老爷。你们肯给面子,我自然也是以礼相待。”
“那我要不给你面子呢?”步衙役手按桌子,紧盯着乔亦雪喝道。
“简单,两个山字摞一块——请出!”乔亦雪也盯着他道。
“你这小娘皮,真是吃了豹子胆,竟敢对我们头这么说话!”那白胖子不等步衙役发作,抢先一拍桌子喝道。
“臭丫头,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下你这铺子别想开了,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门口的白役也抱着膀子冷笑道。
“跟你们走一趟?”既然撕破脸了,乔亦雪嘴上可不让人,“不过是些衙差贱籍,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儿了?”
“你!大胆!”步衙役闻言气得嘴都歪了,手指乔亦雪都直哆嗦,那目光恨不得吃人似的。
然而,她说的也没错。
衙役和皂隶、捕快、仵作、禁卒、门子等行当,在本朝都是属于贱民。他们本人及子孙都不能科举。
最伤人的正是实话,也不怪步衙役生气。但怎么说他也是正役,其他手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