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抚掌:“还好我未生那心思要来抢你的生意,否则,此时面对着一大锅栗子发愁的,不就是我了?”
张氏是个爽朗性子,根本不怕得罪于氏,说起话来也不刻意低声。
于氏虽然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但是也心知肚明在说自己。
气得她将手里的一双筷子扔在地上,大声嚷嚷:“有什么了不起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然而她的大吼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那两人连看她一眼都未曾,而是仍然说说笑笑的。
尤其是那乔氏,笑眯眯的,拎着空了的大铁锅,一副显摆的样子。
乔亦雪暗叹,虽然炉子和大铁锅对于自己来说,倒也不算特别重,但是再加上棉鞋与糕点,实在是琐碎。
然而她也没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些东西都隐身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到了夏婵的门口,她瞄了一眼:“东西够多的啊,要我帮一下手吗?”
乔亦雪抿嘴微笑,直接拒绝了。
夏婵冷哼一声:“不就是和别人一样看不起我吗?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乔亦雪放下东西歇一歇,摇摇头:“倒也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我不需要帮忙而已。也不远,也不是特别重,我一会儿便到了。”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当我不知呢?”夏婵不领情,仍然回着嘴。
“所以,你为何要做这行呢?做又要做,做了又怕别人说,怕别人看不起你。既然这么拧巴,不如做点别的。”
“什么?”夏婵有些呆了,没想到这个卖板栗的,说话这么直接犀利。
“不是吗?做这个自然会有人看不起,你若是为了那份银钱,就只能吞下那份看不起。你若是想被人看得起,就去做其他的活儿。”
乔亦雪说完后,重新拎起自己的东西,径直走了。
夏婵愣了好一会,才看着她的背影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般,连炒个板栗都比别人炒得好吃卖得快?我若是不做这个,能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
她陷入了深思。
正好王小花从远处走了过来,手里挽着个篮子,篮子里是一些脏衣裳。
她知道这王小花是浆洗衣裳的,近几日来,有些花娘也会将脏衣裳扔给她洗。
夏婵自然也知道价格,洗好几件,就几文钱……
这简直让她不寒而栗。
王小花一路走过来,脸上却有着喜意,看到了夏婵还打着招呼:“夏娘子,是否需要洗衣裳?”
夏婵摇了摇头:“改日需要的话,再找你。你和那个卖炒栗子的住在一块儿吗?”
“是的,我和乔姐姐是住在一个院子的。这里走过去,几丈路就到了。”
夏婵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王小花走远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过来了,粗声道:“近几日怎么一点银子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喝西北风去了。你穿这么厚实做什么?哪个男的看着你这样会有想法?”
夏婵有些瑟缩,她也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找了这么一个姘头。
若是自己单身一人,在这儿做这些事儿,肯定要受人欺负。
但是找了这么个人,说是保护自己,但也抽取了大部分银钱去,自己却也不自由。
昨日就为了点栗子,脸上还挨了他一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换件衣裳?”
王强又吼叫了一句。
夏婵无奈,只得进门去换件薄款的能显露躯体曲线的衣裳。尽管她穿上冻得有些发抖。
王强这才满意了,到偏房里等着。
没过两刻钟,听到夏婵带了人进来,到了隔壁屋子,他才心满意足地吃起小食来。
直到那人离去,王强过去伸手,将银子拿过来,嗤笑:“哎,真是越来越便宜了,才五钱银子。”
夏婵尚在凌乱的床上,一言不发,任王强又四下搜索,怕她自己昧下了多少银子。
待王强出了门后,夏婵才爬起身来。
她把攒下来的银子装在一个小布包里,绑在靠里边的床腿上。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小布包都隐藏在阴影里,绝对不惹人注意。
哪怕特意弯下腰去,也看不分明。
“唉,我这样的人,哪里还能去卖炒板栗,去浆洗衣裳呢。”
夏婵感叹完,破罐子破摔般,又颓然躺下。
乔亦雪心情不错地回到家里,又给洪氏分享了一点糕点,让她尝尝味道。
洪氏吃了一小块再不肯吃了:“我知道呢,这可是贵得很。你自个儿吃,我吃得心口疼,心疼得慌。”
王小花进院子后,十分高兴:“洪姐姐,乔姐姐,我又接到活儿了。今日我买了几文钱皂角,有了这玩意儿,可好洗多了。”
即便好洗多了,但是比起乔亦雪的那胰子,还是相差甚远。
不过,她也不眼红。那么贵的胰子,有几个人用得起呢?
下午乔亦雪养足了精神后,又去南北货铺子买板栗。
路过巷子口铺子时,只见于氏的板栗还没卖完,只听到她在吆喝:“香喷喷的糖炒栗子,便宜卖了,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