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用度?这是还不死心,想要孤注一掷?
在祁震看来这就是祁云阳奉阴违的表现,舍不下精心培养的私兵,祁震心中冷笑,这些喂过生死蛊的人即便保住了也寿数不长,所以左右都是一个赔本的买卖,也不知道这祁云是怎么想的。
“老太爷,这半年用度虽说对于咱们来讲不是天价,但是大王既然已经知道这支人马就肯定保不住了,咱们岂不成了替人做嫁衣?”
祁震换了一下姿势单手撑额角,眼神毫无波澜像是根本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他是还不死心,这人啊就是不能心存侥幸,若是当了真最后只会被现实狠狠打脸。”
“罢了,祁家家大业大,不至于这点银钱还抠抠搜搜,他愿意养着就先让他养着,你回头把那套紫玉雕龙玉壶替我送给大王。”
“老太爷!那不是……”
“无妨,反正早晚是要交的,这东西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这么个受累不讨好的差事咱们可不敢,顺水推舟方为上计。 ”
手下见他一口笃定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这祁家主事的根本就不是祁云,老太爷交代的事只要办好就行了。
“老太爷…”
祁震见手下吞吞吐吐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般。
“还有什么事一起说吧。”
手下讪笑道:“是这样,若是老爷追究起来还望老太爷能照顾一二,毕竟属下实在是不想再去刑堂了。 ”说起刑堂这两个字他本能的战栗一下,这是所有祁家护卫的噩梦,里面的刑罚堪比大王的飞龙渊,凡是进过刑堂的人都会产生刻进骨子里的恐惧,更会产生融入灵魂的臣服。
“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怕进刑堂?”
祁震饶有兴致的侧目看他,眼中似乎一丝嘲讽划过,那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蔑视,可是蚍蜉尚且可以撼树,任何一个蝼蚁都有可能成为蛀蚀千里之堤的始作俑者。
有些调侃的语气可是在下首之人听来却如掉进冰窟一样通体生寒,祁震不同于祁云,若是说祁云是一头鬣狗,那祁震就是一条毒蛇,引而不发一击致命。
所以人们都说在巴方最难缠的除了大王,大祭司,就数这藏头露尾的老太爷了,他们祁家之所以能有今日全是老太爷一手推波助澜才成就的。
可是这样的主子也的确是个狠人,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难怪人家能叱咤风云,这样的境界恐怕是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
“属下不敢。”
“属下只是担心若是不说明白,老爷那容易和您生了龃龉。”
祁震看透这人的心思,也不拆穿他,下人们都不容易,赶上祁云这么个窝里横的也是够受的了。
他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没必要再为难这些后生,许是年岁大了,也生出些许积福之心了,上了年纪盼的都是后世子孙能平安顺遂家族兴旺百世不衰。
欸,难怪都说人老了就该退位让贤,生了妇人之仁就当不得一家之主了。
“哈哈哈,你倒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放心吧,我老头子还看不上那个卸磨杀驴祸水东引的手段。”
“祁云那要是知道了,你就告诉他说是我的意思。”
手下见好就收,这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够了,多说无益,“属下已经记下了,若无事就先下去了,您也早早休息。”
祁震随意的挥挥手,又端起手上的竹简看了起来,须臾,一声细微的关门声隔绝了室内的烛火摇曳。
…
听风苑
“老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爹又找你麻烦了。”
听风苑是祁家主母蓝氏的院子,祁云一脸疲惫的踱步走回听风苑时已经月上东山了,主屋里的美妇人身着寝衣墨发未束端坐妆镜台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着头发,神色慵懒带着一身水汽像是要就寝的样子,听见门口的声音闻声望去,见是祁云,先是一愣随后就恢复了往常端庄可人的模样。
仪态娴静的起身向祁云言笑晏晏的迎了过去。
说话间美目流转不着意的打量了一下祁云那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明明这话说的这么刺耳但是从这蓝氏的樱唇里说出来却是这么温柔,像是裹着蜜糖的穿肠毒药,却能让人甘之如饴。
“嗐,别提了,我这一天就没舒心,今天我这出门估计没算好日子,诸事不顺!晦气!”
祁云没听出蓝氏言语中的挑拨,自顾自的宣泄着心中的不满,气冲冲的走到软塌的小桌前端起茶盏就仰头灌下去了,有些温凉的蜂蜜水都解不了心里的无名火。
蓝氏潋滟惑人的眉眼闪过一抹流光,缓步上前,温柔的攀上祁云的手臂,推着他坐下,“老爷先坐下,有什么事也不值得生气,您累了一天了,妾身给您松松肩,轻松轻松。”
祁云脸色稍缓,听着蓝氏的轻声细语祁云心里倒是熨帖的紧,“还是夫人心疼为夫啊。”
“瞧老爷说的,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了都指着您呢。您可是得保重身体,都说这气大伤身,咱们可不兴这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
祁云微微阖眸,一脸享受着夫人的按摩,“你说咱们家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