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眼中寒光如同利刃似乎要将对面的人腹背刺穿。
这一刻两人仿佛不是母子而是宿敌,那危如累卵的‘母子亲情’瞬间便已经土崩瓦解。
巫玉桀桀的笑出声来,转瞬间宛若仙境的映月阁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就是所谓的母亲,此时此刻,巫玉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这就是六亲缘浅,就连人间最寻常的骨肉亲情都得不到,本以为一番试探哪怕只有皮毛都能给他些许慰藉,还是他巫玉奢望了。
一个只懂得嗜血杀戮的怪物怎么配拥有人间真挚的情感。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告诉我,别在用这种手段来折磨我了。”
巫玉看着眼底通红有些歇斯底里的太夫人,心中已经在生不出丝毫波澜,听见她对自己的声声控诉一时间竟然觉得可笑,原来在他母亲心里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是一种折磨?
难怪她对自己的付出可以熟视无睹,若不是阿照心智不全估计这个王位她都会让自己拱手相让,有时候他真想问问这个狠心的女人,自己真的是她的孩子吗?
若不是自己相貌与她有两分相似,巫玉都会怀疑自己的身世,只是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很可笑。
本来今日来映月阁是怕白日朝会上的事传到太夫人耳朵里扰了她的清静恐她担忧,可是谁料人家根本不领自己的情,这般姿态像是自己要将她娘家斩尽杀绝一样,当真是可笑之极!
这就是关心则乱吧,她就不动脑子想想若是自己想怎么样还容得她来求情吗!
巫玉坐在藤椅上双手附在膝间垂眸间已将所有的心痛脆弱全盘掩去,殷红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刺痛了太夫人的双眼,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心底冉冉升起,似乎有什么要失去了掌控。
她不想多思,现在她只想问明白巫玉的心意,事关祁家的生死存亡,她不可能不着急。
她能走到今日早就跟娘家密不可分了,若是娘家倒了,那她这个太夫人将彻底被禁锢在后庭,成为一个名存实亡的太夫人,她汲汲营营一辈子,到头来竟然换得这样的结果,她定然不会同意!
可是现在的巫玉眼神冰冷没有一点温情,这不是一个儿子看自己母亲的眼神,更像是一个陌路之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孤是王,孤的决定又岂是母亲一介妇人能左右的,后庭不能干政,还请母亲谨记规矩。”
“规矩?”
太夫人冷笑道:“大王现在跟我提规矩二字不觉得太晚了吗?当你我母子双手沾着先王的鲜血,踩着你那些王兄王弟的头颅登上王位之时,那规矩就已经形同虚设荡然无存了。”
“阿玉,你现在同母亲提规矩是不是想要行卸磨杀驴行兔死狗烹之举啊?”
“你别忘了,你在巴方百姓面前立的仁孝之名。”
“再看看你为我修的这座奢华无度的映月阁,一草一木皆是有价无市的千金之物,我成全了你的仁孝之名,可是你却将我架在炙火上烤,可是我说过什么吗?”
“我成全了你的仁孝之名,可是阿玉,做人不能太贪心,你总要为了你的母亲设身处地的想想。”
“啪啪啪”
一道突兀的掌声霎时在寂静的庭院里炸响,巫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母亲大人是如何苦口婆心的‘劝导’自己。
“其实母亲大可不必将自己说的这么卑微,这么可怜。”
巫玉随手指了指这映月阁,似笑非笑说道:“这映月阁母亲难道住的不舒心吗?若是如此还真是为难母亲了。”
巫玉说的轻快但是那明晃晃的讽刺当真是让太夫人心里恼火,他就是这样和自己母亲说话的吗?!
“母亲不用这样看着孤,孤的话您都明白,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映月阁都是孤继位以后真心想做的,不存在利用,更别说树立什么美名,我巫玉何时在乎过别人眼中如何看我,一个弑父杀兄的狂徒疯子有什么名声可言。”
巫玉看着满院子的荷花宫灯像是身处波光粼粼的荷塘。
真是美轮美奂,太夫人不知道的是这映月阁里一花一木,每一个景致就是他亲自设计的,以前就听母亲喜欢亭亭玉立的荷花,可是荷花最招蚊虫,所以他在当初建造映月阁时就让人将这院中的宫灯做成精美绝伦的荷花宫灯,里面还燃着特殊炼制的荷香灯油,夜色未央明月当空伴着徐徐清风吹送荷香当真是人间一绝。
可惜赏景之人心却不在此处,这里的惊奇巧思那人全然不在乎,不管怎样改变也不管自己付出多少,她的眼中都没有自己的身影更装不下自己的良苦用心。
罢了,这一世孤家寡人他巫玉是注定了,
后悔吗?不悔!至少努力过即便得不到回应也算圆了自己那几分念想,往后余生就算再无真心也算没有遗憾了。
母亲是您将儿子的一片真心视如草芥的,以后我们两清。
“今日来这是一次警告,祁家若是以后再有异动孤定然不会再放过了。还请太夫人给娘家带句话。”
“孤还有军务要忙,没事不要让人去水寨打搅孤。”
只看巫玉利落起身毫不留恋的大步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