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煦鲜少感到紧张。
很多时候,他都情绪淡漠,即便面对生死,也不会产生过分激烈的情绪,可同时岑相关联的事,总会打破这一点。
大至聚散生死,小到通感间的一次触碰、一次呼吸——尽管如今,通感已经成为一种遥远又模糊的过去,可那也无法消解他的局促。
时明煦站在床头,手里拎着那只被拉开的纸袋,那些必需品安静地躺着,每一件都比他从容。月光透过窗,粼粼地涌流到地板上,和凉气一起轻挠着时明煦的思绪。
迎春枝的影在摇曳,时明煦应当取出那些东西,时岑已经叮嘱他过他。
他应当,可惜他动作滞阻,他做不到。
......要他来亲自做好准备,在他们还从没有过的情况下,还是稍稍有点难为情。
终于,当时岑的脚步声拨开流风,自身后遥遥而来时,时明煦才赶紧将那些东西取出来,购物袋被打开的声响很明显,成功让动作者的慌乱无处遁形。
“小时,”时岑靠近他,“在想什么?”
这问题叫人很难回答,时明煦稍显局促地回头,才刚侧目,他就被时岑从背后拥抱住。
佣兵埋首在他脖颈间,鼻尖蹭过他漂亮的狼尾末梢,像拂过一捧柔软的绒羽。
时明煦怔愣一瞬,随即,他屈起胳膊,将掌心盖在时岑横抱的小臂上。
又轻轻拍了一下。
“时岑。”研究员眼睫低垂,感受到对方拥抱间的用力——没有通感了,时岑的情绪就以一种肌肤相贴的方式,同样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他,沉甸甸地坠着他的心。
“时岑。”时明煦再唤他,换成更加软和的语调,时岑应声,声音从发丝间透出来,微微泛着哑。
“别动,”时岑说,“小时,让我抱一会儿。”
时明煦果真不动了,他站在原处,感受脖颈间沉缓的呼吸。
发梢蹭着他自己的皮肤,稍微有点痒。
过了一会儿,痒意开始扩散,变成细碎又轻微的水波,晃荡又斑驳的光影,时岑的唇断断续续地蹭过他脖颈与耳后,有好几次,吐息都激起时明煦小小的战栗。
研究员是这样纵容对方,一直没有挪开过分毫,也没有要求停止——直至唇面半含住他喉结时,他才终于没忍住,漏出一点声音。
“时岑......!”时明煦被迫半仰着首,以回避过分细密的轻吻。
可惜他忘记了,自己还在时岑唇齿间,说话时,喉结的滑动加剧了这种接触。直至舌尖点到皮肤的一瞬间,麻劲儿顺着脊梁猛然蹿到全身,躁意逼迫时明煦哈出一口热气。
白雾弥散在房间内,很快融入夜色里。
时岑这才愿意暂时放开他,到对方身前去,注视着时明煦平复呼吸。
“太久没有好好亲过你。”时岑说,“小时,要先进行脱敏训练吗?”
时明煦不知道,他腿有点点软,干脆将手臂环着,
搭到时岑肩上,以一种半偷懒的方式平复着呼吸。
过了一小会儿,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于是,时岑托着他的后颈,吻上去。
肌肤相贴的感觉,无论体验过多少次都奇妙,时岑这次吻得有些用力,唇瓣间的贴合很快化作更深更有力的探寻。
等到唇齿被撬开时,时明煦已经有些站不住,声音被堵得严实,摩挲他后颈的掌心很热,被追逐舔舐着的唇齿更热——他终于被带到一种无处可逃的境地,直至被时岑放倒在床上时,缺失的氧气也没能彻底回到时明煦大脑中去。
月光落到天花板上,变成倒悬的白色湖泊,时明煦望进湖里,他舌根四肢都发麻,思绪有些迟缓,呼吸却恰恰相反。
他额发也有点乱,时明煦没心思管——于是,伸手整理的人变成时岑,佣兵跨坐到床上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笼罩他。
在将最后一缕碎发从眼睫上啵开时,时岑问他:“好点了吗?”
时明煦只是点头,不说话。
“你太紧张了,小时。”时岑说,“放轻松,这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它在伴侣之间很正常,也很重要。”
“我知道,”时明煦声音仍有点虚浮,他缓了缓,“但情绪本身不受我控制。时岑,我想起来了,黄金时代的恋人,他们在上床前,往往都会先调,调......以缓解伴侣紧张的状态。”
时岑捕捉到他的含糊其辞,饶有深意地问:“调什么?”
时明煦被他注视着,实在不忍对视,干脆心一横闭上眼。
他听见自己说:“调情。”
下一秒,时岑的笑声传到他耳中,时明煦微微羞恼地睁开眼,借着月光,他看见时岑在解袖口——佣兵的外套已经被脱下,黑色贴身马甲勾勒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肢。
“调情?”时岑意味深长地咀嚼了这两个字,“小时,现在你每说一个字,都是给我催情。”
这一句声音分明不大,却浸着戏谑与深意,时明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陡然间感到无措,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我......”
可惜,时岑已经将袖子推到肘部,俯身盖住他,用亲吻堵住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