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碧春口中的三爷爷是她祖父的嫡亲兄长,因为痴迷术算,一生未入仕途,也没有娶妻。
自称效仿和靖先生,梅妻鹤子度过一生。
在卞家人看来,这位卞三老爷是有点孤僻清高在身上的。
就是这样一个孤僻清高的人,居然大晚上的把卞家的大门敲得乒乓山响。
卞碧春都已经睡下了,又被卞夫人急三火四的给催起来。
急匆匆穿好衣服,简单挽了一个髻便去前厅见人。
卞三老爷中等个子,微微偏瘦,穿着一身灰色长衫,不太修边幅的样子。
袖口还沾有一些零星墨渍。
他手里紧紧的攥着卞碧春写给他的那张纸,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的走圈圈。
丫头给他上的茶和点心他是看都不看一眼。
嘴里念叨着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一看到卞碧春出现,立刻就冲到了她面前,还把卞碧春给吓了一跳。
“三爷爷您的眼睛怎么了?”
卞三老爷一双眼睛红得要滴血,直勾勾看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狰狞可怕。
他不在意的挥挥手:“眼睛你别管!你告诉我这题你哪来的?这是切圆术,你哪来的这道题?”
卞碧春心下了然,暗自叹了一声。
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卞夫人。
卞夫人不可置信,张大了嘴合不拢:“真真有这么厉害?!”
卞三老爷嫌弃卞夫人聒噪:“侄媳妇你别说话!”
紧追着卞碧春问:“这道题是哪儿来的?还有没有?”
能答题的固然是高手,但能出题的才真正难得。
所以卞三老爷根本等不及天明,连夜登门询问。
卞碧春老老实实的回答:“是在沈学士府上看到的,沈老太爷出的题。”
卞三老爷点头,他知道了,怪不得。
“是老太爷啊……他只给了这一道题吗?”
卞碧春当时只顾着看薛荔了,还真没太注意其他的题目。
被卞三老爷和父母催着,绞尽脑汁也只回忆起了两道。
都抄给了卞三老爷。
一道是关于华容道的,另外一道是关于榫卯结构的。
其他的她就真想不起来了。
卞三老爷拿着这两道题,如获至宝。
小心翼翼的把墨吹干,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握在手里。
眼巴巴的问:“小春你说什么?沈老太爷后院还有一墙?”
一墙……
卞碧春点头:“嗯!可惜沈老太爷神志不清,还会打人。除了绥远侯府那位少夫人,他不准任何人进去。”
卞碧春万分抱歉:“对不起啊三爷爷,我也只能帮你抄这两道题了。”
卞三老爷离开卞家的时候,整个人成游魂状态,脚步轻飘。
出了门之后仰天长叹。
世界上最让人难受的事莫过于此。
想做题,却无题可做!
想学习,却无学可习!
明明那题就在那里,满满的一面墙壁。
可他就是够不着!
够不着啊够不着。
卞三老爷叹完气,又叹气,最后决定不能自己一个人难受。
他要把这份难受分给别人!
于是,大半夜的他也没睡觉,徒步走了两里路,穿街过巷往柳丝巷子去。
他要去找辜先生。
辜先生还是老太爷的入室大弟子呢,又怎么样?
还不是跟自己一样够不着那些题!
这么一想,卞三老爷心里一下子就敞亮了,就平衡了,就舒坦了。
两里路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鬼鬼祟祟的,还边走边发出渗人的笑声,卞三老爷差点被巡逻的官兵当贼给抓起来。
好巧不巧,这队巡逻的军士刚好是凌濮阳带队。
卞三老爷赔着笑,把两张写了算题的纸张给凌濮阳看。
“我……老朽真没干坏事,就只是想找老朋友做一下……”
小兵们:……!
精神振奋,一下就不困了。
凌濮阳:……!
往纸上瞥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就伤眼睛的转过了头。
连连摆手赶他走:“快去快去,麻溜儿的,别耽搁。”
错身而过时,卞三老爷听到有个小兵在好奇的询问凌濮阳。
“凌三爷,那老头手里拿的什么?居然也能把您吓到?”
凌三爷可是他们军中第一,他从来没有看凌濮阳被吓到过。
刚刚开始他们还以为……
但是看凌濮阳的表情又不像,应该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那老头拿的不过是轻飘飘一张纸,居然也能把他们凌三爷给吓到,就稀奇。
凌濮阳扯动嘴角,一字一顿:“数、学、题!”
小兵:“……冒犯了!好可怕!”
大晚上的,宁愿来个鬼也不要来数学题啊!
卞三老爷听小兵们叫“凌三爷”,突然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也是绥远候府的。
赶紧折返回来。
气喘吁吁冲到凌濮阳面前:“那个,你也是绥远侯府的,你能不能见到你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