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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炎兴元年。
天下大旱。
圣天子赵德登基,集天下奇石,以做奇观,欲拜天君祭祀求雨。
然无果。
久旱无甘霖,圣天子惶恐,却无对策。
土地干裂,荒草成片,江河枯竭。
国境内起义纷纷,西京道等地早已开始人相食。
人相食,人相食……
赤红的血落在灰色的裂土之上,很快便被吞没。
散落的肢体碎了一地,有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与孩童的。
活下来的人扑上去,将死之人的身边围着骨瘦如柴虎视眈眈的同类。
尸体吃完吃活人,他们终是拿起屠刀,对准了自己的同类。
那是曾经幸福的一家人。
在当今天子登基前,确实是这样。
因天子欲求奇石,他们家唯一的成年男丁被抓去采石,死在了石矿下。
后大旱来临,瘦削的母亲带着眼盲的孩童,在灾年挣扎求生。
白翳蒙住了那双本该是赤红的眼,狼狈的孩童看向将母亲肢解后,又提着刀向他走来的男人。
锋利的斧头被高高举起,早已疯魔的男人注视着自己未来几日的食物。
小孩子的肉嫩……
他咧开唇角,重刃落下。
只是男人并没有听到自己预想中血液流出,慰藉土壤的悦耳声响。
他瞪大了眼。
而那骨瘦如柴,早已被踹倒在地,双目失明,本应没有任何挣扎能力的孩童在翻滚后,抄起了手边的一块石头。
那双格外诡异的眼看向男人,令他有些莫名的慌乱。
蒙着白翳的红瞳似是从地狱里杀出的恶鬼之眼,满身脏污的孩童艰难爬起。
真是……
身体多处传来的疼痛,令孩童不自觉皱起了眉。
布满细小创口的手紧紧抓着那块石头,头晕目眩的孩子将其狠狠掷向男人的眼。
人血永远无法代替净水,人肉也永远无法代替稻米杂粮。
靠着这些活下来的男人早已不能算是人。
除开始嗜血嗜杀外,他的反应变得也极为迟钝。
男人的眼睛被击中了。
石块砸入他的眼球,原本握在手中的铁斧落在地上,掀起一片尘土。
被痛苦麻痹的神经无法很好的传递来自身体的疼痛,随着鲜血流下,男人才后知后觉的爆发出凄厉的喊叫。
他的一只眼睛瞎了。
意识到点的孩童毫不犹豫,选择乘胜追击。
摇摇欲坠的人冲上前去,那双布满伤痕的手抓住了落在地上的巨斧。
攻守易形。
铁斧被高高举起,孩童稍作思考,选好了最佳的攻击点便猛的劈了下去。
一道狰狞的血色之眼诞生在男人的膝弯。
毫不留情的铁斧让血流如注,男人再也无法站起,他倒在地上。
但这还不够。
见惯了杀戮与死亡,也清楚在饥荒灾年,孩子是很难独自活下去的孩童拖着沉重的斧头,走向男人的肩颈处。
如果不能将所有的隐患都消除,那就先杀死一个。
巨斧再度被高高举起。
而这次,它的落点,是男人的脖颈。
孩童的力量并不大,更别说他还是灾年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
一下,一只赤红色的眼又生在了脖颈。
男人并未死去。
两下,黄色的脂肪下是跳动的肌肉。
男人奄奄一息。
三下,四下,五下……
巨斧割断血管,劈开经脉,让那男人浑浊的眼再也合不上。
带着腥气的血飞到孩童即使瘦到脱相,带着脏污,也依旧如小仙童般的脸上。
赤红的血与那双被遮掩起的红眸遥相呼应,随着男人的脖子被彻底砍断,头颅滚地,拥有那张天使面庞的孩童才扬起唇角。
露出一个似是满意的笑。
……
几米外的土屋内。
与这样的混乱环境格格不入,一身锦衣的稚童被侍女抱在怀里。
“居然……活下来了。”
亲眼见证那孩童是如何反杀的男人声音极轻。
但随后,他又想到些什么,把玩玉佩的手顿了顿。
过于刺眼的日光照在那块无瑕的青玉之上,映的那“谢”字熠熠生辉。
男人沉默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口气。
“是个好苗子。”
只可惜……
看着那即使饥饿,也并未对尸体做些什么的孩子拖着巨斧,踉踉跄跄远去的背影,男人轻轻摇头。
“怎么偏偏是个瞎子。”
男人的声音很低,但还是听清这句话的锦衣稚童微微偏头:“父亲?”
被唤回神的男人也看向他,微微颔首:“阿念,这里没有你未来的伙伴。”
“我们该走了。”
并不会违逆父亲的谢念轻轻点头,却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也看向那破旧的土窗。
而就在他看去时,能察觉到自己一直在被人暗中注视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