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关于故事的小插曲,并没有对除林述以外的人,造成什么影响。
甚至楚无疑都没把它放在心上。
对于他来说,那只是个故事。
日月轮回,不知不觉间又过了几个日夜。
马车仍摇摇晃晃的驶在路上,只是那路愈发泥泞起来。
黄泥裹在车轮上,也吞噬着马蹄。并不忘在人的衣摆裤腿上,留下来过的痕迹。
雨断断续续的下着,被风雨裹挟,落到车上的树叶,也带来了不妙的气息。
“又要下雨了。”
楚无疑撩起竹帘,看向黑压压的天。
现在本该是太阳最烈的午时,乌云却吞噬了日光,只留下大片晦暗。
林述轻轻应了一声,将一件厚披风理好,轻轻披到了楚无疑身上。
“先生。”
他细心的为楚无疑系着披风的带子,“雨天寒气重,先生多穿些。”
楚无疑收回手,垂眸注视着林述,低声道:“陛下,我们现在还未进入沛泽。”
“但雨,就已经开始大了。”
闻言,林述的动作顿了顿。
“灾难是不可控的。”
马车外的风呼啸着,楚无疑隔着竹帘,注视着随风狂舞的树枝。
“陛下。”
“人祸,已经变成天灾了。”
他收回目光,对林述露出了一个不像笑的笑容。
“陛下,您知道吗。”
他说这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要被狂风吹散。
但林述还是还是清晰的听到了。
“我们要见到尸体了。”
楚无疑说。
他们已离开了安全的地域,渐渐靠近了灾区边缘。
灾难近在咫尺。
他们要见到尸体了。
……
在出现天灾的地界,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无论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灾难会带来无限的死亡。
而就在楚无疑说出那话的第二天,他们便见到了第一具死尸。
但好在,那不是人的尸体。
楚无疑注视着那头倒在泥泞路上,被黄泥吞没大半,已经有些腐烂的白鹤,微微偏头。
“雨太大了。”
楚无疑看着随从们用麻布敷面,搬走了那具格外狼狈的尸体。
“仙鹤……也落到泥里了。”
他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莫名的诡异感。
林述走到他身后,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先生。”
林述压下心头的不安,“雨又要来了,还是先上车吧。”
楚无疑没有拒绝,他顺从的被林述拉回了车上。
马车厢是木质的,并不温暖,但林述给楚无疑塞了个温度正好的手炉。
“马上就到沛泽了。”
林述包着楚无疑的手,轻叹了口,“先生,我们真的要进入灾区了。”
沛泽,是这次水灾最新蔓延到的地方。
由于是最新的灾区,它还没有其他地方涝的那么严重,没有连山都要被洪水吞了去。
“所以,是要先去沛泽吗。”
楚无疑轻声问道。
林述应了一声,又解释到:“沛泽涝的没那么厉害,适合做第一个落脚点。”
闻言,楚无疑轻轻应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他安静注视着竹帘外下着瓢泼大雨的世界,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可林述又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
由于道路泥泞与时不时的大雨。
他们又走了四日,才终于到达了沛泽。
沛泽是江南的一座大城,也是某朝开国君王的龙兴之地,因此还算繁华。
但在灾难之下,再繁华的城,都会变得一片狼藉。
注视着城墙上留下的深色痕迹,林述的心几乎要沉入谷底。
那是水淹的痕迹。
沛泽,也淹到了这个高度吗……
“陛下。”
楚无疑也扫了眼那前朝旧物上的痕迹,随后事不关己般移开了目光。
他注视着被人扣掉树皮,露出白心的杨柳,缓声开口:“若是灾区官员贪腐,可杀吗?”
闻言,林述回过神来。
他复杂的看向楚无疑,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治灾不当且贪图灾款,本就当斩。”
顺着楚无疑的视线,林述也发现了那被扒掉树皮的粗木。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先生。”
林述有些咬牙切齿:“对于贪官污吏,您可随时先斩后奏。不必问过我。”
说完这话,他又快速补充:“若是有人对此有异议,那先生便告诉我。”
“朕亲自去杀。”
那杀气森森的补充让楚无疑微微扬起唇角,但他的心情却没有随之变好起来。
“多谢陛下。”
他放下车帘,收回目光。
“臣知道了。”
……
沛泽城的城内情况并不好,从那已经失去看守的大门处便能看出。
但楚无疑也没想到,能变得这么糟。
刚入城门,水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