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啊,是说停就停了。”
胡林推着轮椅,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后面,前面热闹的敲锣打鼓声与鞭炮声夹杂在一起,烟雾弥漫,但刘清河似乎很享受这烟雾扑面的感觉,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蓦然感叹。
就在这时,烟雾中出现了一抹倩影。
倩影慢慢凝实,逐渐形成了一个妙龄女子的模样。
女子很美,倾国倾城,美到这方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女子后面还跟着几位婢女,无不艳丽出众。
“您是……”刘清河看了看前面迎亲的车队,恰巧和苏镜往回看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心中瞬间安定了下来。
女子笑着,步履嫣然:“我叫阿雪,如果较真点按辈分来说,你应该……叫我姐姐。”
胡林站在轮椅后边,看着女子,没有说话。
苏镜走在队伍中间,虽然放松,但时刻关注着后面的情况。
那女子的道行很深,修为很强,可比起自己,终究是差了几个档次,而且义庄的那几只大妖也隐藏在周围。
如果那狐狸真想对刘清河不利,会知道什么叫后悔的。
不过……狐狸,阿奴……这么一联想的话,苏镜的心又放下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对方找刘清河,究竟是有什么事了。
女子的话,只是让刘清河微微愣了一下,便问道:“辈分……看来,你是我母亲那边的吧,这么说来的话,我的确该叫您一声姐姐,毕竟你们的寿命……总比常人多得多。”
语气很淡,也很肯定。
“呵呵,你的意思是姐姐我很老吗?”女子掩嘴笑着。
“我以为,妖和人是不同的。”
“妖也很在乎自己的年纪呢,毕竟就算是妖,也是女人啊。”阿雪说话间,身姿妖娆,充满着无限魅力。
可偏偏旁边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却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
是的,刘清河很早就知道自己母亲的真实身份了。
虽然大部分是猜的,但他相信,自己的猜测与真相之间,八九不离十了。
小时候,自己的确被奶奶的故事哄骗过。
在那个故事里,自己母亲是冒充世家女子骗了自己父亲,被发现之后父亲执迷不悟,所以自己奶奶上演了一出棒打鸳鸯的戏份。
刘清河知道,自己奶奶已经尽量将这个故事讲的完美了,可依旧是漏洞百出。
就算真的是冒充世家女子又如何,那时,自己的哥哥已经出生了,自己也在母亲的肚子里。
那时的母亲已然是刘家的长母,就算真的是冒充世家女子,这对于庞大的刘家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大不了就真的扶持一个世家起来。
刘家并不是没干过这样事。
很显然,自己母亲被逼离开的原因,比自己知道的要深刻得多,至少,深深触动了刘家的利益,或者神经。
这些年,刘清河看似躲在赌庄里,不过问世事。
但背地里却一直在通过自己组织的网络,调查着当年发生的事情。
迎亲的队伍拉得很长,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义庄离面摊并不算远,但依旧走了很长的路。
王大头子坐在马上,澎湃的心潮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回头看着红艳艳的队伍,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他在想。
人生到底是多么无常的事情啊,一年多前的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流民,贱民,靠着一条贱命,才谋得了一个焚尸匠的差事。
当时的自己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所以那时候才会一拿到工钱就去赌。
他怎么会不知道十赌十输呢?但自己烂命一条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王大头子不过是在用这种方式,在浪费着自己的生命与意志。
这也是他的救赎。
一切是从哪里改变的呢?
王富贵看向队伍中间的苏镜,苏镜也看向他,两人对视着笑了笑。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
这里不是长安,是京城,京城的花其实也很美的,白色的,挂在枝头,呈现出冰晶的光彩。
阳光洒落的时候,迎亲的队伍也正好到了面摊。
此时的面摊已经被司礼监和礼部完全改造了,从宫里面出来的女官们候在门口,等待着新郎官的到来。
窗外的鞭炮声和马蹄声自然是传入了闺房之中。
阿奴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抓紧,她感觉自己心扑通扑通跳着,很热烈,且随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愈发澎湃。
古时婚礼的步骤很复杂,尤其是司礼监主持的婚礼,更是将复杂性发挥到了极致。
但相对应的,也变得更加神圣与庄重。
王富贵跟随着女官的指引,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走过了火盆,走过了花毯,还跳了一段十分别致的舞蹈,这才来到被红绸装点的房门前。
“官人,现在可以推门进去了。”女官在身后,用红手帕捂着嘴,巧笑嫣然说着。
可王富贵伸出手,却是轻轻叩响了房门,轻声说道:“阿奴,我来接你了。”
苏镜站在红毯上,站在人群中,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