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名为婉兮,父亲原本是当朝御史,但后来因为卷入江南盐商的案子中,被满门抄斩。
当时的邹茂还未入血刀门,为了活下去,干起了小偷小摸的活计。
抄斩当日,邹茂正好在御史府厨房内偷窃,忽而听到外面的呼喊声与哀嚎声。
正欲逃走,却见一老妈子带着泪眼婆娑的婉兮闯了进来。
那一天,血将整个御史府染红,府内上下五十余口尽皆被杀,唯独少了御史独女的身影。
时任监察的官员与御史有旧,或是不忍血脉从此断绝,便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结案书上奏给了天子,让此案盖棺定论。
此后,婉兮便跟着邹茂隐姓埋名,躲进了京城的世俗之中。
两人同居一屋檐下,自然也就慢慢有了情愫。
一个是孤儿,一个是罪臣遗女,两人的婚礼小到没有人知道,只是点了一根红烛,牵了一条红线,喝了交杯酒,就结为了生生世世的夫妻。
邹茂知道,婉兮从小就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也是竭尽所能,不想让妻子受委屈。
后来,邹茂加入血刀门,本来想着就当个小卒,混口饭吃。
却不曾想在一次帮派拼杀中因为英勇,被门主相中,一步一步提拔,直到成为了礼堂堂主。
此时的他再想急流勇退,却已经是来之不及了。
邹茂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所以他从未提起自己的结发之妻,也慢慢开始疏远婉兮,只是定期给一些银两。
但暗中,邹茂也是将门主的赏赐积蓄了起来。
想到自己与婉兮结婚,却未给她置办任何首饰,于是又买了些首饰,与那五百两银子一同,放入了楠木盒子中。
后来,三皇子倒台,血刀门在一夜之间被清肃,邹茂被抓关进了诏狱。
当然,这些婉兮都不知道。
但当她看见了那个楠木盒子里面的银票还有首饰的时候,便明白了一切。
外面,天已经逐渐亮了起来,映照着屋檐上的白雪,泛起柔和炫目的光芒。
远处响起了叫卖声,一声一声,声声入耳。
婉兮在诉说的时候并没有流泪,她只是冷静地,像是在说一个平凡的故事。
“好了,多谢这位公子,天已经亮了,就不远送了。”
婉兮在说完之后,便送客了。
看着慢慢关上的院门,苏镜心中无喜无悲。
兴许是见多了人世间的喜怒,见多了悲欢,心境也就慢慢淡了。
可还没走多远,苏镜便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原来是那邹茂的骨灰遗落在了小院之中,于是便折返回去。
但敲了半天的门,却依旧不见开。
苏镜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放出啾啾,也就是那只粉色的麻雀,从里面打开了院门。
房门敞开着,三尺白绫,将婉兮的尸体吊在厅堂之中。
她,自杀了。
桌子上放着那封被打开的信,是一封休书,邹茂已经签了自己的名字。
但婉兮却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只是在信的结尾留下了两滴眼泪与一行小字。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苏镜在院子里起了火堆,将婉兮的尸身烧化,将骨灰也倒进了桶中,而后抓起旁边的雪撒了进去。
此生若是同淋雪,也算是白头偕老了吧。
苏镜将邹茂与婉兮的骨灰葬在了宋温凝的墓旁,并没有立墓碑。
大概是因为这两个人一个孤儿,无亲无故。
一个罪臣之女,满门抄斩。
他们在这世上早已没有了任何亲人,彼此就是对方的至亲,也就不用再立墓碑了。
世人总说爱情无形虚妄,也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但也始终有人相信着,真爱总是不会被任何事物,甚至不会被生死所磨灭,它就如同天上最璀璨的星辰,会永永远远,绽放最明亮的光芒。
——
回到义庄的时候,苏镜看见门口聚集了很多人,王大头子正从里往外挑了煤炭,一脸的开心。
义堂已经下令,让京城四大义庄向京城内无煤可用的百姓提供煤炭,以最初的市场价格。
今年是个寒冬,要冷好一阵子,百姓若无煤炭取暖,不知要徒增多少冻死之骨。
想起义堂那位看守,也就是张黄钟的师父,苏镜对道家又莫名多了些好感。
可刚想推开人群进去,回过头的时候,苏镜却在白柳河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姜小白正站在一棵柳树旁,看着这边,依旧是一袭白衣胜雪。
“你咋来了。”苏镜问道。
“来解答你的疑惑。”姜小白也没有绕弯子。
“哦?那你说说吧,为什么派我去杀邹茂?”
“因为非你不可,苏镜,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谁?”苏镜有些不解,自己的敌人可是有些多啊,那满天的神佛都是自己的敌人,您指的是哪一位。
姜小白笑了笑,说道:“刘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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