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在东郊用的,简意晚上没有课也不需要再回学校。
靳砚琛在二楼的书房处理公务,怕要写作业特地腾了一块桌子给他用。换做平时简意自然二话不说趴在他身边,可是今晚空气逼仄,她感觉自己在靳砚琛身边几乎要无法呼吸。
她第一次落荒而逃跑出房间。
菱姨在楼下择菜,看见她下来热情招呼了一声,告诉她微波炉里有刚热好的牛奶要她自己拿着喝。
“砚琛说你晚上没吃好,回来下雨又受凉,喝点热的舒服点。”
简意脑袋里轰隆一声,全身的锋芒一下被卸掉,她怔怔地望着门外的那块空地问,“他对每个人都这样好吗?”
这问题她是不指望有答案的,但不知道菱阿姨为什么开口答了她。
“好不好不知道,倒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用心。”
听到这话,简意蓦然笑了出声。
她低头帮菱姨一道择菜,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仔细听还和靳砚琛平时讲话的神采有点像。
“那就够了。”
简意说:“只要他一瞬的真心,我就够了。”
说话的时候靳砚琛从楼上下来,他换了一身家居服,从二楼的扶梯上往下走的时候正到处摸烟盒。
菱阿姨甩了甩手里头的水没好气说,“你别白费功夫了,家里的烟统统都叫我收起来了!”
“菱姨,你怎么管我还像小时候。”
靳砚琛知道今天是找不着烟了,他啧了一声,撑开手懒懒散散坐在客厅里真皮沙发上,还不忘朝简意招招手。
他那姿态怎么形容呢。
单眉一挑,伸手一招,说不上来的浪荡勾人。
简意不大习惯在人前和他亲昵,尤其是在菱姨这样的长辈上。
她小步跑到靳砚琛身边,然后乖乖巧巧在他一尺之外坐定。
靳砚琛伸手要拿她身旁的抱枕,倾身靠过来的时候故意促狭贴近她面颊。
简意顾及有人在场,既不敢动作太大,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只满脸通红不敢看他。
菱姨还在喋喋不休细数抽烟的种种危害,指责靳砚琛抽烟抽的简直像是不要命。
靳砚琛却在这时候和她咬耳朵。
“你知道我的烟在哪吧,嗯?帮帮我。”
不加收敛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又或许是故意为之,简意感觉自耳根开始簇了一团猛烈的火,她招架不住,只好推拒着猎人的胸膛缴械投降。
靳砚琛唇角勾了下,得逞的笑意一点也不遮掩,他扬着声回菱阿姨,“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不在您面前抽。”
这话也是够敷衍的。
菱阿姨择完菜去拿扫帚,懒得管靳砚琛这副懒散没调的样子,只在口中念念有词。
“你且乐两年吧,成了家好好让别人管管你。”
靳砚琛脸上笑容淡了点。
他见简意没有动作,抬掌拍了拍她腰。
“快去。”
他抬手的地方刚好是个敏感位置,简意整个人恍若触电一般,她回头恼怒瞪了靳砚琛一眼,后者望着她沉沉地笑,见她看过来,又抬了抬下巴催她快点。
“别担心,我给你放风。”
本来没有干坏事的氛围的,靳砚琛这句话这么一放出来,简意陡然有了点心虚的意味。
她总感觉菱阿姨的脚步声就在附近,就连拉抽屉的手都经不住在抖。
“原来藏在这。”
靳砚琛睨了她一眼,细长的香烟被他套上滤嘴,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盒老式火柴,哗啦了两根都没点上火,看样子是受了潮。
今天这支烟看来是真抽不上了。
靳砚琛有些兴趣索然,他准备把火柴盒子扔进垃圾桶,转而却被简意握住了手。
简意对他说:“我有办法。”
因她这句话,靳砚琛停下所有动作等她下文。他好整以暇地支着手臂,嘴里咬着一根没点火的香烟。
简意踮起脚,打开最顶层的橱柜,指尖贴着边缘线摸出了一只老式打火机。
啪嗒。
她摁下塑料开关,一点猩红火光自掌心方寸之地亮起。
靳砚琛顺势低下头,细长的烟头沾了一点儿火光就燃,缭绕薄蓝的轻烟划过分明的下颌,他却只顾抬眼盯着她笑。
耳垂与脖颈的皮肤微微发热,空气里流转的粘腻氛围一触即发。打火机的火星在黑暗里摇摇晃晃,菱姨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又是啪嗒一声。
简意慌乱把打火机塞回原处。
靳砚琛在这时候揽住她的腰,他唇上咬着的那根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拿远,他们两个人的身形完全陷没在一片黑的阴影里。
彼时刚入夜,最是沉静的时候,却好像被扔进一块火星燎原的炭火,劈里啪啦燃成一片,空气里满是薄荷和尼古丁混合的浓烈冲撞。
靳砚琛向来对这种氛围游刃有余,他扯着唇笑了一下,烟远远拎着,另一只手扣住她下巴,用一个绵密又温情的吻封缄这个危险的夜晚。
薄荷的冷香在口腔里轰然绽放,最敏感的味蕾被清淡苦涩席卷,很快又被挤进一团火的肆虐,味蕾达到极乐,灵魂完全被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