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京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简意顶着寒风赶上了34路公交车,在上课铃准时响起的时候踏进了教室。
舍友林卿阮朝她挥了挥手,把占座的书拿走:“怎么来这么晚,又通宵了?”
简意“嗯”了一声,将被风吹乱的刘海整理好,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她皮肤原本就白,现在白的甚至有些吓人,眼底的乌青更是明显,窗户没关严实,一阵风出来她捂着嘴一阵阵的咳嗽。
林卿软伸手关窗,回头看她一脸憔悴,开口道:“你要是缺钱还不如跟我一起做衣服模特,这玩意儿来钱快,总比你在公司给人家当实习生好。”
其实模特这行不好混,但碍不住有的人有优势。
简意长得漂亮,林卿阮第一眼看见她就知道。
简意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在心里算了下存款,“嗯”了一声,没说好还是不好。
只是默默打开电脑,把昨天没做完的数据报告继续核对完。
看了两行眼前的字迹就变得模糊,喝了两口冷水才清醒过来,又听见林卿阮为难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简意,咱们这学期租的房子得交房租了......”
简意心里咯噔一下,一连串的债务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也让她昏沉的脑子立马清醒。
她咬了下嘴唇,有些难为情的看着林卿阮说道:“我先给你一半,剩下的晚上我给你。”
林卿阮也知道她的情况,“好,那你注意休息别太拼了。”说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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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半,提前结束了事务所的工作,天色已经开始暗的时候,简意赶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简家坐落在京都二环内的一条胡同里。
地段是极好的,推窗就能看到暗红色的四方城墙。
原先这地段说是要拆迁的,就像一场富贵梦,做了十几年,临了一道保护文物的批文下来,一场美梦就此清醒,简家仍旧是这座城市里最不起眼的一户人家。
可是简乘风不死心,京都多少豪门世家,他每天在其中转圜周旋,盼着得到点上流阶层的好处,一朝飞黄腾达。
胡同口的阿婆看见她回来,问了她一句:“怎么上了大学不经常回家了。”
简意笑了笑,手指紧紧攥着包包带子。
两分钟不到就到了简家,白红梅正在带着弟弟做作业,看见她回来了,急忙走上来:“你怎么回来了?”
简意显然已经习惯了她的做法,直接开口:“简乘风呢,让他出来。”
“你爸刚工作完,正睡觉呢。”
简意抿了下唇,回头看着白红梅:“我今年的学费还没交,学校催了。”
白红梅愣了下:“你寒假不是打工了吗,身边能没钱?”
“只够生活费。”
简意说话的声音鼻音很重,头突然有些晕,下意识朝白红梅身边靠了一下,后者立马往后退,目光闪躲:“我没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去找你爸要去。”
白红梅小声嘟囔:“当初改志愿的时候倒是硬气,这会儿想起来要钱了。”
听到这句话,简意转身的动作僵了僵,努力把委屈的情绪压下去,抬起手敲了敲堂屋的门。
简乘风醒了过来,身上的酒气浓重。
坐在一张不大的茶几边,眼皮耷拉着看她。
“爸。”简意喊了一声,倒了杯水递过去。
她绞尽脑汁想着应该怎么开口,窗外是白红梅逗小孩儿的声音,那个还没桌子高的小男孩是她的弟弟。
简意其实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明明只是多了个弟弟,可是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多钱?”简乘风大声呵了一声,“什么屁专业,当年让你学师范你不肯去,现在要钱了知道回来找你老子了?”
简乘风点了根烟,似乎是有意要让她看清楚形势。冷眼看着她:“你弟现在需要用钱,家里现在没有多余的钱给你。”
“我知道,这钱就当我借你的,之后我会还给你。”
简意软下了声音,简乘风仍旧摇了摇头,委屈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哽咽的质问他为什么厚此薄彼。
“谁让你是个姑娘。”简乘风开口说:“当初要不是以为你是个男娃,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这话就像一锤定音,简意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她死命咬着牙关,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就因为她是个姑娘,所以就觉得她不用读那么多的书。
读个师范,毕业找个稳定的工作,再经由他介绍,在他所谓的有钱人的“圈子”里找个男人嫁了。
说是这是她最好的出路,最好的出路就是以她为商品换取商业资源,用年轻换金钱,给她的弟弟铺路。
“不可能。”她深呼一口气,红着眼眶:“为什么一定要我这样?”简乘风抬了下眼皮,那目光带着一丝不屑,彷佛象是在说,你除了有这点价值还有其他用处?
简意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牢牢扼住她的咽喉,一切控诉都是徒劳。
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头疼的厉害,全身都在发烫,心却像是跌倒了谷底。
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