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济之抓住吴秀岚手腕,用力往上一折,将她推倒在地。
他伸手抱住戴妮娜,手顺势按在了她捂着伤口的那只手上。
比起痛觉,对于死亡的恐惧如同潮水将她淹没。她身体颤抖,眼泪扑簌而下。
“我不想死。”
她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声音颤动。
“宋济之,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我不要死。”
鲜血从她的指缝浸没到他的手上,他的袖口和内里的毛衣都沾上了她的血。
办公室内的人群围了上来,控制住吴秀岚,辅导员颤抖着手拨打了120。
他柔声安慰她。
“不会有事的。
“你不要激动。放轻松。”
戴妮娜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此刻的她又疼又害怕,意外突如其来,她还没有做好今天就死的准备。
她哭着说。
“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宋济之,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的,对不对。”
她另一只手贴到了他放在自己肚子的那一只手上。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她越是流泪,情绪就越是激动,身体不受控制地因为大口喘息而起伏。
宋济之抱着她,把她的头贴到自己唇边。
“不会死的,妮娜,不会的。”
“你不要说话。你还在流血。”
他的眼眶因为一种出离的愤怒而泛红,他绷紧下颌,嘴唇痛苦地紧闭着。这是一种被侵犯领地动物的最本能的恨意。
他都还没有要她死,别人怎么敢?
这惨状令万念俱灰的吴秀岚哈哈大笑。却在接触到宋济之那阴冷眼神的一刻戛然而止,那种眼神着实可怕,像一头潜伏在草丛中随时准备暴跃而起的野兽,仿佛就等着一个机会,将她碎尸万段。
他杀了很多人,喜欢半蹲下去看着那求救心切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变成一颗泛白的眼珠。
人在死之前,没有不挣扎的。即便是厌世心切之人,在面临死亡的那最初的几秒内,也会因为身体向生的本能而挣扎。
然而抱着她的时候,他却希望她永远停留在那最初的几秒之内,她的生命在他怀中以不可思议地方式迅速流逝,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无能为力。
宋济之怔怔地掉下眼泪。
他如此害怕失去她。就如同第一次从她母亲怀中接过她时的那种感受,那即是生命的全部意义。
他想起了那只小狗。
当他把那只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小狗从杰克阮的微波炉里拿出来的时候,小狗的身体就是这样的温度,他把头长久的贴在它的身体之上,直到那灼热的感觉渐渐消亡。
小狗死的第二天,杰克阮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捆绑她赤裸的身体将她扔在匈牙利和奥地利交界的森林里,像他曾经无数次干过的那样。
只是这一次,他暴露了,因为他那独特的打结方式,因为他每次杀人都只用这一种打结方式。
那条小狗,叫做比利。
比利可以用无数只同样品种的小狗代替,可是妮娜,是这星球上独一无二的玫瑰。
他怎么可以失去她。
安俞赶到手术室外的时候,宋济之一个人坐在医院过道内的一张椅子上面。
他的衣服和手上全部都是戴妮娜的血迹,他埋着身体,手掌在身前交握,有一种颓丧之感。
“宋先生,妮娜情况如何。”
安俞走到他面前。
他缓缓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声音亦有些暗哑。
“不太好。”
“刀刃很利,创口不大但刺伤腹腔,肝脏受损。”
他的手有些无力地放到额头上。
安俞亦静默,她在心里惋惜妮娜不易,小小年纪却命运多舛,本应该享受青春年华,却无端遭受这么多无妄之灾。
戴妮娜很久没有这样好睡过了,全麻手术于她竟变成了一种难得的享受,
她觉得自己可以活很久,她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可以活到一百岁,而不是死在今天。她是怕死的,既然可以追求生,为什么要去死?
她不知道。
她的求生欲一向很强。她一生里经受过太多需要去死的挫折,她都一一扛过来了。哪怕是在宋济之这样的杀人魔身边,她亦不会轻易交付出自己的性命。
她要活着。
她一定要活下去。
她知道自己一直是这样一个乐观的人。断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宋济之是怕她死的,至少可以确定这一点。他的眼神是那么悲伤,看向她的时候,那忧郁的眼皮的折痕深深陷进他的眼眶里。
从没有人用那样不舍得眼神看过自己。
从来没有。
醒来已经是白天,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映入她眼帘。
有人用棉签轻轻擦拭她干涸嘴唇。她睁开眼,是一张陌生的中年妇女的脸。她的着装告诉戴妮娜这是护工。
护士推开房门走进来给她换吊瓶。
“诶,你醒了。”
她戴着口罩,露出一双亲切的眼睛。
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