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沈晗霜没有接话,随即便听见皇后神情悠远地与她说起了当年的一桩旧事。
沈晗霜之前只知道皇后当年嫁进王府后曾怀过一个孩子,但在怀胎七月时,她不幸小产,失去了那个已经成型的女婴。她自己也因此差点没能从鬼门关回来。
但在听见皇后说起内情时,沈晗霜心里一紧——
“那个孩子,是因为隐洲,才没了的。”皇后神色间难掩悲戚道。
沈晗霜安静地听皇后继续说着当年的意外。
据皇后所说,那时祝隐洲病了一场,高热难退,醒来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皇后不放心只由嬷嬷照料,便亲自喂他服药,守在他身边看顾。
但那一日(),祝隐洲醒来后连坐起身都还很艰难(),却非要去他母亲生前居住的松荷院。皇后担心他出了屋子后再见风受凉,便想为他系上披风。
可祝隐洲许是以为皇后想要拦他,不让他去生母的院子,便推了她一把。
皇后因此摔了一跤,小产了。
祝隐洲应是被当时的场景吓得不轻,在原地站了许久,只一言不发地看着那滩血色,嬷嬷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他带回屋里。
皇后醒来后命令所有人都不许再在祝隐洲面前提起此事,更不许再在他面前提起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
“听陛下说,生母离世后,隐洲便不再像其他的孩子那样活泼了。我小产之后,他便更加寡言少语,平日里常自己待在隐竹院中,不许任何人靠近。”皇后缓缓说着。
“长此以往,他的性子也就成了如今的模样,待人疏离,难以与人交心。”
“让他成了现在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皇后温柔地握着沈晗霜的手,同她解释道:“虽然隐洲拒绝了我的赐婚,但我和他父皇都看得出来,你们成婚这么久,他心里是有你的。”
“但他不知如何才算待你好,也不知该如何爱和心疼自己的妻子,以致于你们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他的生母已经回不来了,我那个没能出生的女儿也一样,但我希望他能从那些往事中走出来,像常人一样生活。”
皇后的话里多了几分恳切和请求:“晗霜,你愿意帮帮我,也帮帮隐洲吗?”
沈晗霜原本一直沉默地听着皇后说那些她不曾听说过的往事,闻言,她心思百转却面上不显,只缓声道:“娘娘,人生无易事,唯有自渡。”
皇后顿了顿,言语间有些遗憾道:“是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唯有自渡。”
“只是有些话,按隐洲的性子,他只会藏在心里,说不出口。我总想着,该替他,也替我自己,求一个从往事中走出来的契机。”
“也罢,不说这些了,这些事本也不是你的责任。”
皇后轻轻拍了拍沈晗霜细腻的手背,温声道:“方才那些话,你只当我从未说过,别往心里去。”
沈晗霜垂眸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她不知道皇后方才那些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但她知道,祝隐洲不会,也不需要请求任何人将他拉出往事的泥淖。
她也做不了谁求生的浮木。
*
翌日清晨。
沈晗霜和春叶一起乘马车进城,回了明府看望“病中”的外祖母。
甫一步入云松斋,沈晗霜便看见外祖母和表妹正坐在院子里说着话,两人手上都正在剥着石榴。
“姐姐!”明姝雪看见沈晗霜,立即迎了上来,手都没顾得上擦。
明老夫人也温声笑道:“我们刚剥好了这些石榴,你就回来了。”
知道今日沈晗霜会从青云寺回府,明老夫人和明姝雪便提前为她
() 准备了点心、茶水和鲜果。
“那我可就吃现成的了。”
沈晗霜挽着明姝雪在外祖母身边坐下,祖孙三人在院子里说着话,院内满是祥和安宁。
那两名被皇后派来明府的太医已经知道该如何向皇后回话了,明府便又只是她们的家,可以放下防备。
沈晗霜之前回来时本想出手解决那两位太医可能会带来的隐患。但她还什么都没做,那两名太医便先向她表了衷心。
那时沈晗霜才知道,早在送外祖母回府前,祝隐洲就先拿捏住了他们的命门——
皇后用两位太医的妻儿要挟他们以医者身份行害人性命之事,祝隐洲便命手下乔装易容后将他们的妻儿换了出来,妥善安置。
那两位太医说起此事时,沈晗霜听出他们话里的感恩与谢意。但她和他们都知道,归根究底,祝隐洲与皇后做的其实是同样的事。
只是有皇后的狠辣手段与威胁在前,以救人之名另外安置他们妻儿的祝隐洲的行为便显得正当了许多。
平心而论,沈晗霜做不到以旁人性命来威胁这两位太医。但沈晗霜也不得不承认,她原本想的法子不会比祝隐洲的方法更行之有效。
或许某些时候,更强硬些,更狠心些,才能保护好她想保护的人。
沈晗霜暗自思索道。
陪外祖母用过午食后,她歇下午睡,沈晗霜和明姝雪才转而去了明溪院。
上次回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