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瑶已经从刚才和顾二丫的对话里大概摸清楚了现在的状况,也知道了她这个身体和自己生母的纠葛。
面对安氏的试探她看得分明。
她听顾二丫说过,常姨娘和安氏关系很是亲近,虽然不知道这亲近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她觉着,反正肯定是比她更亲近的。她不傻,就算真是姜云玫把自己推了下去,她也不可能听安氏的话老实承认。
说是姜云玫把她推下去的,然后呢?让安氏惩罚姜云玫?那常姨娘心里会不会有抱怨?姜玉琅又会不会犯嘀咕?
总是伤感情的。
说是伤感情,最根本的还是伤利益,安氏不可能为了她伤害自己的利益。
更何况姜云瑶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被推下去的,还是不小心摔下去的,亦或者是原身自己想要跳下去的。
但这也不影响她利用这件事给自己争取利益:“我是真的不记得了,一想就觉得头疼,兴许要等二姐姐醒过来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仰起头,把额头上捂着的纱布给安氏看,脸色苍白一片:“母亲,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云瑶原就是个小姑娘,干瘦羸弱,又故意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态,多少让人觉得心疼。
安氏的心也软了一刻:“记不得就不要去想了,母亲会查清楚的,你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一些了,春天也就该到了,到时候母亲带你出去踏青。”
姜云瑶低声附和。
过了一会儿,得知她醒了的常姨娘也过来了,她脸上还有眼泪,见了姜云瑶便拉住她的手道歉,说都是姜云玫不好:“都怪我没教好她,往日里她就有些牛心左性的,又是小孩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并不是刻意针对你。”
这下子连顾二丫都听出她的画外音了——姜云玫是做错了,但她不过是个孩子,哪怕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兴许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临时想到的。
同样的,她既然是临时想到的,那说明常姨娘平常没有给她灌输这些思想。
什么思想?
常姨娘对太太收养姜玉琅不满。
一句话就把自己和姜云玫摘得干干净净,至于安氏信不信不重要,要紧的是她摆出了自己的态度,她和太太是站在同一边的。
要不常姨娘能在后院里头活得滋润呢?顾二丫不知道这话她在肚子里酝酿了多久,但她知道,以自己的水平估计是说不出来这些话的。
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很多呢!
同样的,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了姜云瑶身上。
顾二丫总觉得自己好容易心软,尤其是碰到姜云瑶的时候,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姜云瑶和自己很像?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她好歹还是得到过一点儿爱的,她的记忆虽然模糊,却还是记得自己亲娘曾经对自己的好。
而三姑娘不一样,她从生下来就没得到过爱。
顾二丫很容易共情她,此刻多少觉得常姨娘有点仗势欺人、以大欺小。
姜云瑶也觉得她有点过分了,但她都打定主意装失忆了,自然也不会表现出来什么,只能“可怜无助”地望向安氏。
安氏便皱了皱眉:“到底怎么样还得我去查一查,三丫头还病着,别拿这些事情来吵她休息了。”
常姨娘最听她的话,也是目的达到了,便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又安慰了一阵姜云瑶,各自散去了。
顾二丫也回了灶间,把今天的事情和方大厨子大致说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很有必要多问多学,目前为止,会教她的便只有方大厨子。
方大厨子也不吝啬,认认真真地给她分析了一遍,其中说得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说常姨娘和太太安氏之间到底还是生了嫌隙。
谭姨娘的挑拨离间多少还是有用的,哪怕她说的轻轻巧巧,孩子归谁、心里装着谁还是常姨娘和太太之间没有办法去消磨掉的横亘在两个人中间的问题,再亲密也没有用,解决不了。
往日里暂时能保持面上的平静,真到了利益相关的时候,只怕也会撕破脸。
他一边说一边有些发愁:“之前觉得你去常姨娘院里能有个不错的出路,如今看来只怕不行,风险太大了。”
顾二丫低声说:“那便不去了,我就在灶房里守着干爹。”
方大厨子瞪她一眼:“拉倒吧!这厨房里有什么好呆的?都不用明年,我估摸着等老爷太太他们从别庄离开以后咱们这儿就得黄了,到时候何去何从还不知道呢。”
他是真不看好这庄子上的前程,混吃等死的管事,几年想不起来有这地方的主家,再加上这不作美的天公,不出一二年,整个庄子都要散了。
“从你被买进来就已经入了奴籍了,这庄子散了你还是脱不了奴籍,到时候要么被随手转卖,要么就收归官府重新发卖,谁知道以后能不能碰个好主家呢?”方大厨子语重心长,“姜家你别瞧着人多,事儿不算多,各个院子里的争端也分明,等你进了院子里好好打算一番,要么往上再走走,要么争取让主子给你脱个奴籍,将来当个正经良民难道不好?”
顾二丫不觉得有什么好的:“我从前也是良民的。”
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