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瑜手里啪啪送着的白玉佛珠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侧过头偏向了脚步声的方向。
“夫君！”沈姒抱着大大的木碗跑进来，声音欢快得不得了：“你看我买了什么？”
她刚回了王府，准备换身衣服再去找顾怀瑜，刚一进院子，就见玉坠笑的不怀好意的凑上来，今儿的晚膳都被顾怀瑜命人热过好几次了。
？
沈姒听的一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怀瑜。
隐忍克制，安静的让人把晚膳热了一次又一次。
何况他现在还不见东西，沈姒越想越难受，衣服也顾不上换，一路哒哒哒的跑了过来。
“夫君？”沈姒冰凉的小手放在了顾怀瑜的手背上。
下一刻，被顾怀瑜修长的大手覆上。
他的手心温热，摸索过来的动作很快，像是等了很久。
方才阴郁偏执，让气氛变得凝重恐怖的顾怀瑜，声音缱绻温和，薄唇勾着和煦的笑意：“姒姒回来了？”
山青早在沈姒进来的时候就悄声退了出去。
“.......嗯。”
明明顾怀瑜是在笑着的，可沈姒却觉得，他笑得勉强，隐约要碎了。
狭长凤目裹缠着的白纱也能看出来难掩的躁郁。
“我在外面玩儿了好久，和游锦吃了好多零嘴。但是我给你买了一个好东西！”沈姒把木碗放在桌案上：“夫君你知道是什么嘛？”
顾怀瑜的手腕被沈姒绵软的小手牵引着，没有回答沈姒的问题：“姒姒好贪玩，为夫等了姒姒好久。”
他的语气听起来轻飘空荡，像是自言自语，空荡荡地飘在殿里。
在芙蓉酒楼沈姒去见谢言正，顾怀瑜心里是默许的。
嫁他为妻，却不像幼时心甘情愿，想离开王府只有逃走的一种方式。
让沈姒能够自由出入王府后，顾怀瑜在等，等着看沈姒会做出什么选择。
若情深意动，留下来；没有，逃走。
他等到了结果，用四个时辰等到了十四年的答案。
那个一直在高处跌落寻不到答案的终于平稳落地，可他不喜欢这样的等待，厌烦了这样的等待。
整个下午，他都在因为沈姒晚归而变得焦躁。
沈姒凑得近了一些，绵软的手指捏捏顾怀瑜的手指：“夫君等了很久吗？”
顾怀瑜僵滞了一下，回道：“你回来得太晚了一些。”
沈姒的杏眼眨巴眨巴：“可是夫君答应了我可以出府啊，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怀瑜安静地送着手里的佛珠，没有说话。
沈姒的眼睛滴溜滴溜转了两圈，故意说道：“哥哥你这样就有点儿赌不起了......”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想缓和安静的气氛。
顾怀瑜手里送着的佛珠直接停了，手指死死地扣着佛珠，白玉手指骨节分明，微微颤抖，轻飘的声音带着崩坏的偏执：“沈、姒。”
他一字一句。
是啊，他赌不起，输不起。
对于沈姒的打趣，也只能无奈地承认。
沈姒怔了一下，低下头。
眼前的顾怀瑜，唇瓣犀薄苍白，狭长凤目覆着白纱，眉间透着阴郁消极。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明明身子坐的雅正，垂顺的衣袖逶迤凌乱，透着狼狈。
沈姒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顾怀瑜。
搅在心口的一团乱麻寻不到线头的烦躁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乖巧地坐在顾怀瑜身边，握着顾怀瑜的手。
她听着顾怀瑜一字一句，像是秋日雨天里的潮湿，阴郁偏执又无可奈何地承认：“对。”
他将手中的佛珠甩在桌案上，浑身泄力一样地说道：“我赌不起。”
他赌得赢幼时的姒宝，赌不赢长大的沈姒。
偏执的控制欲在血液里奔腾喧嚣，让他越发想把曾经的预想变成现实。
把她关在王府，像被豢养在沈府时一样。
顾怀瑜知道，他真的不能接受再一次失去沈姒。
上位者终于低头承认，在胜券在握的感情里他先一步溃败。
而她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
“啵——”
微凉犀薄的唇瓣被温热的唇轻轻碰了一下。
沈姒轻吻了一下顾怀瑜，立刻紧张慌乱地坐回椅子上，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等待着气氛的安静。
顾怀瑜方才的不冷静的思绪也骤然平息，他摸索着拿过桌上的白玉佛珠，长眉舒缓，薄唇微启，却没有出声。
他们刚刚之间即将崩乱的对峙被沈姒“啵”的一声打断，消失得不见痕迹。
殿里安静了一盏茶后，才听到了沈姒的嘀嘀咕咕：“那么凶的干嘛，我就是吃多了零嘴才回来晚的嘛......”
顾怀瑜的眉头微蹙了一下，薄唇勾出弧度，像是一树傲立在雪天的寒梅，终于靡然绽放，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顾怀瑜侧过头，勾了勾沈姒的小手：“嗯，是为夫太凶了。”
哼。
沈姒傲娇地轻哼了一声，又乖巧地凑过去，在顾怀瑜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