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服宽大,屋里光线又暗,沈映宵看着坐在床边的“凌尘”,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可又确实有熟悉感。
犹豫片刻,他先藏身到隐蔽处,试着回了一下本命洞府。
发现回得去,沈映宵心中大定,重新支棱起来。他不再犹豫,揣上药雾符,翻窗进屋。
一个起落,没戴银面改蒙黑布的银面人,就已经停在了床边。
沈映宵低头扫过床上这人,正要伸手去揭盖头,后颈却感觉到一缕细风。
他眸光一变,突然拔剑回身。
铮一声鸣响,两柄寒光凛凛的剑架在一起。剑身摩擦腾起火光,屋中烛影跃动,映亮了剑刃后面一张清冷的脸。
……凌尘的脸。
——身后袭来的人,居然是丢了的师尊!
沈映宵心里一动,忽的腾起一股不合时宜的喜悦。
如今大家都用不出灵力,剑术的差距便顿时显现出来,下一瞬沈映宵的剑就被震得脱了手。凌尘长剑斜挑,寒芒如水。沈映宵想起这柄剑洞穿无数敌人的样子,头皮发麻,顾不上多再想其他,低声急道:“是我!”
锋刃堪堪停在他颈侧。
凌尘沉默片刻,压着剑不动,另一只手抬起,摘掉了对面这人脸上的黑布。
露出来的脸,的确属于那位没戴银面的银面人。
凌尘撤了剑:“你怎么来了。”
沈映宵则默默低下头,看向床边那道红衣人影:他原本以为被抓来结婚的是凌尘,可现在……
这个倒霉新郎究竟是谁?
他轻轻一踢地上的剑,刚才掉落的灵剑旋转上跳,被他握在手中。
沈映宵横剑架在床边那人颈侧,低声说了句“别动”,另一只手去揭人家盖头。
凌尘看着这眼熟的动作:“……”学得倒快。
一眨眼盖头就被扯掉,沈映宵低头,床边那人正好浑浑噩噩地抬头,两边一对视,沈映宵怔住。
难怪他总觉得有种熟悉感——这个被绑在婚床上的人,居然是他那位刚分开不久的二师弟!
沈映宵看着梅文鹤,一时失言:怎么哪都有你??
医仙谷一向清静避世,没想到如今出了一个哪有热闹往哪凑,哪有霉运往哪沾的少谷主。
梅文鹤被堵了嘴,神志也有点昏沉。他起初阖着眼,听到动静以后强撑着抬起头看了看,没等看清什么,便又垂下头昏睡过去。
凌尘也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荒僻的深林城中捡到一个徒弟。
虽然心里疑问颇多,但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凌尘剑尖一划,削断捆着梅文鹤的红绸,没有这东西勒着,梅文鹤腰身一软,倒向地上。
凌尘拎起他,对沈映宵道:“先离开这。”
沈映宵点了点头,两人像一对前来抢亲的采花大盗,抓着新郎一前一后翻出窗口,悄然离开。
虽然修为
境界被大阵压制,但两人毕竟也是合体期的修士,躲过那些巡逻的凡人侍卫并不算难。
等翻出院墙落了地,走出一段,沈映宵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主府,心中惊讶:“这就跑出来了?”
那个茶馆说书人毕竟是这座“金盆洗手城”里的人,沈映宵也知道这人嘴里的话不能全信。
但他当时找不到凌尘,哪有线索就敢往哪闯。后来在婚房看到了人,喜悦之余理智回归,便又担心今晚抢亲的事是个陷阱……然而他好像想多了,城主府居然没有埋伏。
这里的城主,似乎只是一个普通凡人城主:普普通通地抢个亲,普普通通地拜个堂,然后在应酬宾客时,普普通通地被人抢走了新郎。
……
沈映宵拐进小巷,找了间没人的屋子。
凌尘踏入屋中,拂去灰尘,把梅文鹤放下。见人昏睡不醒,他抬手搭上这徒弟的腕脉,认真探了探。
沈映宵也想去探,但见梅文鹤的症状不急,于是忍着没有动,只是摆出了陌生丹修该有的态度,站在后面打量着:“这是也你徒弟?”
凌尘点了点头,让出位置:“你来看看。”
他站起身,沈映宵一掀衣摆,坐在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
手指往上一搭,随意一探,就发现了大量熟悉的毒素:“是那种藤蔓。”
他松开手,手腕一转,指间便多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小刀。沈映宵捏起梅文鹤的衣领,寒芒一路划下去,从中间割开了那一身宽大的婚服。
外袍一去,凌尘看清内里的景象,顿时蹙起了眉:梅文鹤身上束了好几道新鲜藤蔓。说是藤蔓,但其实已经接近于荆棘,一根根小刺扎入体内,没有流血,却送进了源源不断的毒素。
沈映宵托起这倒霉师弟的肩背,割断藤蔓丢到一旁,又看了看他的口鼻:“大概还被灌过藤蔓榨出的汁——这毒虽然难解,但不算烈,只会让人神志昏沉难以动弹,放着别动,躺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说着他心情就有些复杂:藤蔓缠身加上灌毒汁,这完全就是极乐楼控制花魁的手段,这两座城之间果然有些联系。
而梅师弟虽然没有跟他和戚怀风一起进楼当花魁,但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