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姜婉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冻得屋里昏昏沉沉的众人齐齐哆嗦。
大雪下的皇宫,金色的飞檐斗拱染成纯白,与赤色宫墙相互辉映,当真是美不胜收,如雪山之巅的天宫,不似凡间。
“请冯尚书来内侍省协助调查。”
身后的三位副总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最年轻的刘副总管站出来:“大人稍等,奴婢这就去。”
他一走,另外两人便后悔不已。
大半个时辰后,冯尚书还没来,冯良娣先一步过来,和她同行的,还有瑞王府的乔玉书。
姜婉望着二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来到她面前给自己。
“姜大人,父亲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情,大人可以来问我。”冯良娣的态度说不上客气,也说不上刁难,语气十分平淡。
打量着面前的冯三娘,姜婉觉得有些陌生,从前她最不喜欢穿红戴金,张扬高调,如今彻彻底底抛弃过去,整个人的打扮秾艳昳丽,气势逼人。
不知道的, 还以为她才是太子妃呢。
等的人本来就是冯良娣,姜婉见礼后, 抬手道:“冯良娣这边请,咱们单独聊聊。”
冯良娣与乔玉书对视了眼,便跟着姜婉去了隔壁茶室。
命人上了茶点,姜婉就屏退所有伺候的人。
门一关上,她拿出一本旧账送到冯良娣面前:“你们冯家填不上的亏空,我可以帮忙填上,有一个条件,我要看国库的真账本。”
冯良娣捏着帕子掩唇笑道:“姜婉,这种东西,我爹都不能随意看,你想要看就看?”
姜婉起身,望着门口道:“没有便没有吧,你爹不能让我看,总有人能让我看。”
走了没几步,冯良娣陡然喊道:“站住!填补冯家的亏空还不行!我要当太子妃!”
听到她的要求,姜婉停下回头,盯着冯良娣的眼睛问:“你知道如今太子的处境吗?皇后这么聪明的人,都跟着他一起发疯,你也不蠢,跟着他们一起死?”
冯良娣一步一步走到姜婉面前,抬手抚着姜婉的鬓角,笑得有些渗人:“姜三娘,我和你不一样,从回京开始,便没有退路。”
她抬起双眼,对上姜婉的目光,用尾指上的赤金螺钿护甲背面,顺着姜婉的颌骨往下:“我之前以为他和别的男人没有区别,爱的是你的皮相,可现在我才知道,他爱的是你姜婉这个人。”
收回自己的手,冯良娣眼里露出汹涌的恨意来:“太子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韦元娘会死,万柔会死,我也会死。
哪怕他登基称帝,我还是会死,生在冯家,我根本没有选择。既然没有生路,凭什么他还能活着?要死那就一起死!”
姜婉手指蜷起,盯着状若疯癫的冯良娣质问:“你和顾晏清做了什么交易?”
“你想知道?”冯良娣扭过脸,眼神羡慕又嫉妒,“我才不会告诉你!这是我和他的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可以帮你离开京城,只要你愿意隐姓埋名,你能重新开始新生活。”
姜婉不知道自己是不想承顾淮的恩情,还是不愿意看到身不由己的冯三娘在宫里苦苦挣扎,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看到姜婉怜悯的眼神时,冯良娣面色骤变,两步冲到姜婉面前,抓着她的衣襟,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凭什么可怜我!你是得到了顾晏清,可你不爱他,他对你来说,是挥之不去的折磨!
你凭什么可怜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冯英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为什么!为什么!顾晏清可怜我,你也要可怜我!
生我的娘亲不可怜我,养我的爹不可怜我,嫁的丈夫也只当我是反抗皇后和太子妃的工具,所有人都不可怜我,为什么是你们可怜我!”
吼着吼着,冯良娣惊恐松手,连退几步,无力的坐在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姜婉走到她面前蹲下,拿出手帕放在她手里:“我不知道你和顾晏清达成了什么交易,我希望你能为自己活一次,用自己的生命去报复别人,没有任何意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眼泪落下,打湿了冯良娣手中的青松手帕,熟悉的松香味,沁入鼻腔,使得她瞬间冷静。
冯良娣抓紧手里的帕子,猛地抬头,望着姜婉的眼睛:“姜婉,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轻而易举的拥有我想要的人和东西。”
想起顾淮,她轻轻松手,仔细抚摸着上面的刺绣:“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离开顾晏清,我从来不知道我竟然会是这么大度的一个人,明明应该嫉妒你的,在看他为了你妥协时,我的心好痛!”
泪水模糊视线,冯英又哭又笑,“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竟然会为了你妥协!他是顾晏清,顾家端方矜贵的三公子,天下闻名的少年英才顾淮!
他怎么能有得不到的人!这样的人,你怎么舍得的!姜婉!我敬若神明,放在心尖上的人,你怎么敢让他不开心的!”
冯英抓着姜婉的肩膀,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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