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滕笑看着妻子:“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服她呢?”
荀氏并不在意丈夫的揶揄:“我如何能服她!当初十几家世家继承人求娶,她一个也看不上,反而嫁给了顾淮,扶持顾淮一路青云,位极人臣又如何,也不过短短几十年。
谢氏上千年的传承,看重的未来百世基业,道先生初见她一眼,便给她批命为改天换地,赐名知意,我就不服了,她所谓的改天换地命,便是嫁给顾淮?”
“事在人为,她的作用的确挺大,不止改变了顾家,还改变了科举,当年要不是她以顾淮的名义上书,这会儿科举的风气可不会这么清明。”谢滕在这一点上,还是很佩服她的。
谢知意改变的是无数底层学子的命运,近十年来,出人头地的布衣之士,已经渐渐占据了中举者的半壁江山。
荀氏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半天才说了句:“她这样只会得罪京城勋贵,不是自找麻烦吗?”
谢滕感慨道:“的确是自找麻烦,顾家瞧着风光,被寒门布衣拥簇着,但这也是他们唯一的路,大楚已经一百好几十年了,王朝该出现的问题,也在渐渐出现。
这个皇帝登基前,国库已经空虚,这二十多年来,钝刀子割肉,掠之于民。这两年百姓贫苦,已经有了民变的苗头。
太子和晋王被皇帝频频外派,便是处理各地的出现的问题。可这治标不治本,今年为了治理金陵水患,牺牲了毁掉了一个县的八百户房屋和土地,五千余人流离失所。
可金陵乃富饶之地,水患却引去他贫苦县镇,若非太子出面,金陵富商都不愿意拿钱出来接济那五千流民。
此事一旦失误,定会引发民变,这次太子强压金陵拿钱出来,便是为了防止民变,掠之于商。但又如何能持久,等各大商号找好了靠山,还是得苦一苦百姓。
十万百姓不如抄了金陵一户商号,真到了各大商号忍无可忍,到头来还是和前朝一样, 来寻求我们世家的庇护,那么京城外的各大世家就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荀氏不是不明白,这是他们此次上京的目的,看看太子和晋王,谁会是下一任皇帝,他们谢氏好提前做准备。
世家根基深厚无近忧虑,但传承上千年,经历过数次起起落落,早就养成了心中有远虑的习惯。
顾淮和谢知意在京城里举足轻重,他们现在要考虑的是,二十年以后,商户被敲骨吸髓后,世家该如何应对来自皇权的审视。
云水间这里,顾淮带着姜婉顾茹,将舅舅他们直接送进了屋子去。
自从进屋坐下,顾茹就很热情,拉着八娘的手,不停问她的喜好,谢八娘回答得有条不紊,比方才在外头多了一丝放松。
姜婉看着她们半生不熟的模样,想起一件事,谢八娘不会就是婆母给静安郡主的幼子说的那位谢氏女吧?
“茹娘!”顾淮见妹妹说个不停,终于出声提醒。
谢川笑了:“晏清不必苛责茹娘,八娘这性子太静,有茹娘带着她,以后也能活泼些。”
窦氏也颇为赞同,看着茹娘道:“虽然八娘比你大些,但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要你多多照顾。”
顾茹骄傲的挺起胸膛:“舅舅舅母放心!有我在,肯定没人敢欺负表姐的!”
听到这里,姜婉心里确定,八娘就是梁七郎的未婚妻了。
不过不是说未成婚前,男女双方不是不能见面的吗?
当初她和顾淮,便一直恪守这个规矩。
聊了两刻钟,顾望和谢氏过来了。
谢氏进屋就吩咐道:“三娘,茹娘,你们带八娘去她晚上休息的房间看看,可有什么缺的?也好方便添置。”
“是。”姜婉起身,带着顾茹和谢八娘去了东厢房里。
婆婆支开她们,应该是要事情不方便让她们知道。
上了茶点后,姜婉便安静的坐在一旁,看顾茹拿着京城的舆图,悄悄的给谢八娘指道:“这就是梁府了,他们家的宅子是陛下赏赐的,一点也不比我们家差,特别是那归心苑旁边,连着归心湖呢。”
说起这个,顾茹想到不好的事情,抬眼看向姜婉,发现她微微蹙眉,便转移了话题:“这个没什么好看的!归心苑不吉利!太后娘娘若去梁府,就住在这。”
姜婉放下手里的茶盏,太后去梁府,住在归心苑?
那顾淮出事……
有些事情不能联想,一旦联想,怀疑的种子就种下了。
喝了两盏茶,顾淮先过来了,和顾茹说了声,带着姜婉先走了。
两人回到沁园后,顾淮让伺候的人都下去,告诉姜婉八娘的身份和事情:“八娘是外祖父亲弟弟的独孙女,她父亲当年帮了母亲不少忙,为此被谢家排挤,六年前病逝了。
八娘哥哥又没能入了谢氏现任族长的眼,她嫂子倒是门当户对,但身子弱,一直没能生下孩子,若非舅舅照拂,八娘的婚事怕是要被人算计了。
母亲谨记小叔叔的恩情,一直惦念着八娘的婚事,在和舅舅,还有八娘母亲商议后,定下了梁家的七郎。
七郎的品行才能都极好,不是长子,是个可以托付的夫婿。但舅舅和舅母仍旧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