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的声音仿佛一颗石子,投进了姜嬉心中荡起的春水里,瞬间让她立刻冷静下来,低头遮住眼里的慌张:“没,没有,就是远远看了眼。”
“没见着就好,他毕竟是外男,你又云英未嫁,若是撞上了,传出去影响了顾公子的名声,顾夫人可不会放过你的。”姜婉的声音很温柔,但落在姜嬉的耳朵里,便是实打实的恐吓。
姜嬉立刻指天发誓,仰着头解释:“三姐姐!我对顾公子没有任何想法!他是姐姐的未婚夫!我绝不对会对顾公子生出任何非分之想的。”
姜婉垂着眼皮,看也看不她,只给她忠告:“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顾淮和别人不一样,他身上承载的责任和希望,已经让他完全不属于自己了。任何对他不利的人和事,顾夫人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是是是。”姜嬉还是觉得,这是姜婉借用顾夫人给她的敲打。
约莫半个时辰后,白姨娘才匆匆赶来。
发现她们站在屋子外,瞧了眼身后:“老太爷呢?”
“在沐浴更衣,骂了半宿的人,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应该在休息。”姜婉走下踏跺,看向小花园那边,“那边处置得如何了?”
白姨娘愁眉苦脸:“还能如何?二郎被送到老爷房间,婢妾走的时候,屋里便传出来二郎的惨叫,好在有大郎在,他应该会帮忙拦着。”
“大哥疯了吗?帮二哥干什么!当初大哥在二哥手里的吃的亏还不够吗?”姜嬉很不满,巴不得林氏的儿子女儿,统统都倒霉。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白姨娘呵斥了一句,“大郎要是不帮,在你父亲眼里,只会觉得你大哥薄情寡义,兄弟手足之情都不顾了,会更不待见你大哥的!”
姜嬉压住心里的不爽,小声道:“二哥和春姨娘的事,放别人家早就何止挨打!怕是要去了半条命!今天还被顾公子瞧见了呢。”
提到顾淮,白姨娘赶紧对姜婉道:“婢妾刚才过来,品竹姐姐让带了话,说是四娘那边闹了起来,你得过去瞧瞧了。”
姜婵闹了?
她和姜嬉才不同呢,看见别人倒霉,巴不得跑得远远的,亲姐姐亲哥哥也一样,哪里会往上凑。
应该是顾淮要见她。
“那祖父这边,麻烦白姨娘了,你也是祖母身边的老人,祖父生气,先让他生气完再劝。”姜婉叮嘱完,便离开了南院。
雪松已经门口候着,带着姜婉一路到了安逸轩这边。
书楼里亮着灯,有道身影倒映在菱花窗上。
姜婉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停在窗户前,给顾淮福身行礼:“今日,多谢顾公子。”
屋内的顾淮准备好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没有想到的是,姜婉对他,和从前并无两样。
“姜姑娘客气了,二郎性子软,是需要姜大人狠下心教导才能走上正途的。倒是姜姑娘,我听说你母亲说,老太爷很生气,你在屋里挨骂,你不要担心,二郎的错,怪不到你们三房的。”顾淮莫名有些紧张,手心里冒出冷汗来。
姜婉能听出顾淮对姜家的关心,甚至并没有因为姜二郎的行为,而对她任何不满意,反而还在担心她。
突然的沉默,让顾淮更紧张了,难道他说错话了?
“我知道。”好在姜婉及时开口,但顾淮却听见姜婉又问,“顾公子出身名门顾家,祖父和父亲是大楚的两代肱股之臣,外祖家也是陈郡的谢氏大族,母亲更是家中嫡长女,是天下所有人都敬重的世家女之首。
而我们姜家,我的外祖家,都是京城里面,微不足道的小门户,我母亲体弱,弟弟年幼,父亲去世,无人能帮扶我。今天我让品竹请公子留下,便想让公子看看,姜家后宅的肮脏龌龊。
这样的姜家,甚至不如京城街头一个普通的良民之家。我与顾公子,门不当户不对,以后成婚,只怕会成为顾公子的拖累。
顾公子愿意娶我,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知道顾公子为人清正,品行端庄,为世人的表率,救命之恩固然很重,但若是顾公子不愿意——”
顾淮出声打断她:“姜姑娘,我不只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娶你的。”
他的话让姜婉惊愕不已,但随即明白,还有父母之命。
她不知道顾淮心里如何想的,但顾夫人对她的态度,还是能窥探一二的。
“那我明白了。”姜婉松了口气,如果对她只是利用,将来她的作用发挥完了,她愿意让位,“顾公子放心,我会做好我的分内事,不会顾公子为难的。将来顾公子若是遇到心上人,三娘也会自请下堂。”
顾淮想要开口解释,但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神色渐渐黯淡。
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放姜婉离开了。
是他的错。
远处的雪松开始干咳,提醒着姜婉有人来了。
姜婉不再福身,该为作揖:“今日顾公子相助,三娘会铭记在心的。有人寻来了,三娘先告退了。”
“好。”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个好字。
倩影远去,顾淮怅然若失,抬起手放在心口,愧疚感压过了他的理智。
回到了静心苑门口,杨氏焦急不已:“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