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酥竟然赎身离开了?
“她花了多少银子赎身?”
王五扭头紧紧盯着老鸨质问。
老鸨肩膀一缩,眼神闪躲着嗫嚅道:“她用了这些年攒下的所有家当,只带走了她最爱的那架箜篌。”
短短两日的时间,谢寒酥竟然用自己所有的财物换自己的自由身,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王五只觉得自己的心缺了一角,鲜血淋漓,再也补不回来了。
他本想在安国公一家被抄家以后,求洛长安给谢寒酥赐良籍,有了洛长安的圣旨,老鸨自然不敢不放人,到时候自己再用当时在顾行舟那坑来的银票给老鸨一些补偿金就好,没想到谢寒酥竟如此不留后路,用尽所有身家来赎身。
王五逼问老鸨:“寒酥可有说往哪里去了?”
老鸨摇摇头道:“她一句话也没说,连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姐妹也不打招呼便走了。
不过寒酥也真是的,来飞燕楼这么久,说得好听是朝夕相处的姐妹,说得难听些,就是同在屋檐下,却全然不与飞燕楼的其他人交流,面对面都不肯说话。”
王五落寞地走出飞燕楼,他颓然地望着四周人来人往,谢寒酥会去哪里呢?她想离开,定然是早就计划好了,她性子孤傲,不喜与人交流,恐怕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转念一想,谢寒酥不是对安国公府恨之入骨吗?如今安国公府只是被皇上派来的侍卫围住,还在调查中,并未将他们处置,谢寒酥不可能在安国公一家还没被处置的情况下就离开,她定然还徘徊在京城附近,等着亲眼看到安国公府覆灭。
想到这,王五又去了一趟风云赌坊,让赵六的人秘密帮忙留意着谢寒酥的踪迹。
终于在七日后,安国公府的罪名一项又一项在朝堂上公布开来,洛长安下旨将安国公府抄家,所贪所得全部充入国库,安国公父子砍头,成年男子一律流放,女子为奴。
安国公父子从安国公府被囚车押着去大牢时,王五特意在暗处盯着道路两旁往来围观的人群,终于发现了一个带着帷帽,身形酷似谢寒酥的女子。
王五追了上去,在无人的小巷子里一把拉住谢寒酥的胳膊。
“为什么不告而别?”
谢寒酥顿了一下,取下帷帽。
离开青楼以后,谢寒酥不必再每日浓妆艳抹,如今的她只着一袭白衣,阳光下未施粉黛的肌肤白里透粉,如雪中盛开的粉色梅花,让人升起一亲芳泽的欲望可又不敢靠近。
谢寒酥垂着眼帘,盯着王五带了些许泥土的鞋尖,想必跟随着自己而来走得急才沾上了污泥。
“寒酥身边并无亲近之人,为何要告别?不过王公子为寒酥报了仇,寒酥在此感谢王公子了。”
谢寒酥按着大家闺秀的礼仪,给王五行了个福身礼。
王五气极了:“我与寒酥算起来相识了也有一个月了,我们也曾彻夜长谈过,怎么就不算亲近之人?”
话一出口,王五又怒极反笑,不过此时的笑是自嘲的笑:“寒酥姑娘对身边朝夕相处的飞燕楼众女子都能不告而别,更何况王某不过是寒酥姑娘千千万万恩客中不足挂齿的一个罢了。”
谢寒酥的心似乎被人狠狠拧了一道,喉咙也有些发哽。
“没想到,王公子会如此在意寒酥的不告而别。”
她还以为自己出身青楼,别人只会记得她的容貌、身体和一颦一笑。
谢寒酥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此事是寒酥做得不对,王公子对寒酥有恩,不如到寒舍一坐,寒酥给您赔罪?”
她承认自己对王五动过心,如今王五对她表露出关心,她是高兴的。
可她自认为身份低微,根本配不上王五。
王五没有拒绝,背着手等着谢寒酥带路。
谢寒酥的屋子在京城较偏的地方,屋子带了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花草,看样子被打理得很好,屋子的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里面摆放了很多架箜篌,最上首的那架,王五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曾经谢寒酥断了琴弦的那架箜篌。
王五不免觉得疑惑:“寒酥姑娘的屋子是买的还是租的?”
“租的。”
“老鸨说过,你走的时候,用了所有的家当赎身,你哪来的银子租下这间屋子,京城偏僻的地方租房,恐怕一个月也要五六两银子吧?”
谢寒酥眉眼弯弯道:“没想到王公子连我用多少银子赎身都知道了。王公子放心好了,我不偷不抢,这些银子都是之前在飞燕楼还没赎身时,便悄悄转移了一部分出来,这间屋子是我早就租好的了,老鸨说我用了所有家当赎身,那也只是她看到的而已,我总不能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吧?”
谢寒酥的眉眼透露着一丝狡黠,与曾经清高孤傲的花魁谢寒酥截然不同,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活力和生气。
“寒酥姑娘如今是在这里教习箜篌吗?”
“是,曾经在飞燕楼当花魁,有幸在太后寿辰时,被召入宫中弹奏箜篌,因此得了太后夸奖,这也使得箜篌在京中盛行。如今我从飞燕楼出来,在这里开设箜篌教习,倒是有不少世家公子小姐愿意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