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他们是真的希望我和安森·巴赫成为他们的领袖?相信以亲爱的卡特琳娜夫人您的智慧,肯定不会被他们的外表所蒙骗吧?”索菲亚的嘴角露出了轻蔑的冷笑:
“那些人,他们不过是看到市民议会成功了,所以就觉得可以利用我和安森作为挡箭牌而已,一旦议会成功召开,大多数怕不是当场就变成我们的敌人。”
“既然如此,那我们干嘛还要被他们利用?”索菲亚摆摆手,露出一副懒得搭理的闲散表情:“还不如交给陛下,总还能让大多数人不要再怀疑,我们确实不曾违背忠于陛下的誓言。”
…………………………
“……而只要尼古拉斯陛下点头答应,那么从现在开始,属于奥斯特利亚王室的光辉就将不复存在,彻底转移到国民议会的身上。”
拄着拐杖,一副垂垂老矣,随时都有可能昏迷过去模样的雷纳尔,用他那微弱的嗓音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即便尼古拉斯陛下成年,他也不可能从议会夺走那份曾经属于他的权力了,对吗?”
卡哒——
安静的办公室内,只有酒杯放在桌上的声音;而坐在老人对面的风暴军团军官们,一个个却都默不作声,仿佛只要开口说话就会被发现似的。
法比安若有所思,目光不停的扫向旁边和自己同样表情的卡尔·贝恩;当然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参谋长完全并非没有表情,他是完全笑僵了,始终朝向总司令保持着同一个表情。
那仿佛是在无声的诉说,“你也有被人拆穿的一天”。
阿列克谢和诺顿瞪大了眼睛,不过两人震惊的原因倒是有些不同:第二步兵团长是完全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而低调的真理会成员则是“居然是为了这样”。
第四步兵团长小声打了个哈欠,作为一名十分纯粹的军人,利欧中校对政治完全不感兴趣,他更在意总司令今晚会不会宴请这位老先生,自己说不定可以名正言顺的蹭饭。
至于于连·雷纳尔中校…他正想方设法让自己可以像虫子似的钻进墙角,这样就不用和父亲的视线对上了。
被军官们围坐在中央的安森默默放下手中的朗姆酒杯,用十分平静的口问道:“嗯…也可以这么理解。”
但老人似乎并不介意,也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总而言之,您交代给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就只有何时在何地正式召开国民议会…路德维希执政似乎对此有些自己的想法,他大概是打算联合部分克洛维城和中央行省的贵族,在议会内打造一个完全忠于他的团体。”
“那样的话,我祝他成功。”安森笑了笑:“有执政大人亲自指导代表们何为‘政治’,那会是国民议会的一大幸事。”
“哦,听起来您好像并不在意,方便告诉我原因吗?”
“这么什么不能说的,路德维希执政,还要我们尊贵的摄政王太后陛下,他们好像都还没有弄懂议会到底是干什么的。”
总司令耸耸肩:“他们好像始终觉得这是‘安森·巴赫的阴谋’,所以‘哪怕不得不按他的想法来,也得尽可能在里面安插些自己人’,来确保万无一失,仿佛这样就‘赢’我了。”
“所以,事实并非如此是么?”老人的表情似乎很有兴趣:
“那么在您眼中,这个国民议会究竟是何种存在?”
“很简单,那就是全新的规则。”安森拿起桌上的酒杯:“您瞧瞧这个,仅凭外表的话,能看出这只杯子产自何地吗?”
“克洛维。”
“为什么,您甚至都还没有碰过。”
“用不着,因为它只会出现在克洛维,我甚至敢说它是产自某个外城区的玻璃工厂。”雷纳尔家主指了指杯子的外侧:
“证据就是杯壁——那么整齐的削痕,只可能是机器留下的,如果是人那它的价值恐怕不会让您拿在手中,这么随意的把玩。”
“完全…正确。”
安森嘴角上扬,“啪——”的将杯子砸在桌上:“工厂机器流水线上诞生的杯子,价值甚至比不上一份香肠,可如果换成手工,它将成为只有君王才配把玩的奢侈品。”
“为什么?是因为这东西被施了什么魔法,让它本身的价值出现了那么剧烈的波动,为什么完全相同的东西,会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价格?”
“我想唯一的理由,大概只有人工想要追赶上机器的程度,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如果某天我们不再希望杯子都是整整齐齐的形状,而是奇怪的,复杂的模样之后,大概人工又会暂时胜过机器吧?”
他看向雷纳尔家主,眼神愈发的锐利:“所以决定那个更好,那个低劣的根本是什么?”
“……我猜,应该是规则。”雷纳尔的眼神微动:
“您的意思是说,想要让自己成为‘更优秀’的那个,首先就必须更改规则?”
安森微微颔首,表情意味深长。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认为,只要自己遵守了现有的规则,他就可以完全不受责难,可以沿着被指定出来的路径逐渐成长,最终收获成功。”安森笑了笑:
“但我们都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