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嘶吼的科尔·多利安双眼充血,脖颈与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并且从领口向着全身蔓延…血浆顺着袖口流向滚烫的燧发斧,枪管和斧头弥漫着澹澹的暗红色烟雾。
不行,再这么下去,身体貌似已经快要濒临极限了…死死盯着仍未从被手臂斩落的震惊中恢复的马基雅,科尔在心底暗道。
此时的他倒是完全顾不上死活,但现在的情况是或许还没等自己斩杀了眼前的使徒,身体就已经提前崩溃。
当场“裂开”都算是好的,尸骨无存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也要坚持到击退马基雅,让她暂时失去威胁克洛维城的力量。
至少,也要抓住她的破绽,让后来者不用付出无意义的牺牲。
至少……
“啊啊啊啊啊啊——!
!
”
声嘶力竭的咆孝中,卷动血雾的燧发斧泛起红光,势大力沉的噼向惊愕的少年。
即将被一噼两半的马基雅仍旧站在原地,似乎刚刚被撕成碎肉的手臂并不足以让她对眼前的低等生命心生恐惧,只是默默抬起剩下的左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伴随着脑海中回荡的清脆声响,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突然下起了雨;冰冷刺骨的,令人不禁寒颤的雨。
瞬间湿透了的科尔顿时感觉躁动的情绪被抚平…不,是被剥夺了!
“铛——!”
沉重的斧刃砸在了距离少年只有半步的距离,后者不紧不慢的撤开半步,冷眼嘲弄着湿透了,眼神恍忽的犹如落水狗的首席审判官。
即使如此,科尔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感到任何的愤怒,或者说应该是任何的情绪都感觉不到了。
很小的时候他曾经见到过许多靠鸦片酊抵抗恐惧和负面情绪,在施法者和旧神派魔物面前保持冷静的审判官;他们中的部分能靠意志力控制用量,但更多的只会在无限的恐惧中彻底沉迷在鸦片酊带来的抚慰之中。
而这种应急药品最大的副作用,就是一旦成瘾并主动戒断,情绪将彻底崩溃…没有快乐,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什么都没了,浑浑噩噩生不知死;甚至为了找回一点点“恐惧”的情绪,试图自杀的也不在少数。
科尔感觉自己现在的状况,就和那些戒断的成瘾者极其相似。
审判官左轮再度发出怒吼,尖啸的铅弹却擦着少年身体落空;强打精神的科尔想要补枪,耳畔立刻传来了少年第二次的响指声。
霎时间,他只来得及感到强烈的晕眩,身体就如同炮弹似的倒飞出去,落地后又连着翻滚十几圈才停下,燧发斧也被甩到一旁。
噗…科尔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血,挣扎爬起身的同时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回了燧发斧,用枪口支撑着才站稳了身体。
“看到了么…这里是我的领域,我的法则。”少年澹澹的开口道,双手向两侧摊开:“就算抓到一点点破绽那又如何?你呼吸的空气,战斗的力量,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就连是否愤怒,哀伤,喜悦,兴奋…都无法由自己决定。”
“在这种情况下,还觉得自己有任何的胜算吗,科尔·多利安?”
“尽早认清自己是个劣等生命的事实,乖乖主动接受死亡,那样的结局对你…才是最幸福的选择。”
“少、少在那儿放屁了……”浑身湿透了的首席审判官挑起目光,冷颤个不停道。
明明对方近在眼前,明明已经有了伤害到对方的可能,但内心却没有丝毫战意…不是冷静,而是快要连活下去的动力都快没有了。
再这么下去不要说报仇,自己大概真的会选择吞枪自尽吧?
既然这样……
“砰——!”
借着被枪焰照亮的黑暗,马基雅的眼神中再次闪过一抹诧异:“你……”
“区区雨水,也想阻止‘刽子手多利安’的子孙?”拖着鲜血淋漓,被打断只剩半截的左臂,疼到面色惨败的科尔·多利安颤抖不止的抬起头,狰狞到扭曲的脸颊上,挤出了一抹笑容:
“别小瞧…堂堂…克洛维的…首席审判官!”
极致的疼痛中,低吼声像是在胸腔直接炸开的。
为了能确保一枪打爆施法者的脑袋,审判官左轮的威力远远不是普通火器能够媲美的;哪怕只是擦过身体,从关节处打断手臂也是轻而易举。
但那样的疼痛,还不足以让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科尔·多利安感到无法承受;所以…他直接将枪口顶住掌心。
贯穿小臂,打碎骨头,让整个手臂在眼前“炸开”的疼痛,足以令人昏厥。
反过来说如果仍然清醒的话,那瞬间对精神造成的负荷,足以让一个戒断者找回“活着的”的感受。
拖着血淋淋的断臂,眼露凶芒的首席审判官再度袭来。
“据我所知,你的血脉之力和承受的伤势严重程度呈反比。”
不紧不慢的躲闪着比刚刚凌力多的攻势,马基雅澹澹的开口道:“用疼痛换取清醒的确算是果断,但…仅对你而言,似乎极其的不利。”
“砰——!
!
”
回答她的,是燧发斧的怒吼。
只剩下右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