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位王后急于洗清罪名,为了证明自己替卡洛斯二世报仇而变得不理性。
“我的顾虑很简单,虽然这些士兵和军官堪称罪大恶极,但实际上就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不少人实际上是受到了来自上级的哄骗,在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发动了这场兵变的。”路德维希沉声道:
“甚至他们当中的大多数,还误以为是风暴军团挟持了王室,入城的目的是为了解救和为死去的陛下报仇,并不是真的想要发动叛乱。”
“最重要的是,这六万多人全部都是克洛维最为精锐的常备军团,是抵御外敌入侵,拱卫王室的核心力量;如果损失惨重,对克洛维将是伤筋动骨的。”
“甚至包括那六位将军…我个人不想过多评价自己的前辈,陛下或许也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好;但这些人都是克洛维最为顶尖的领军者了;一下子失去六位,王国将很难立刻驾驭和控制城外的三十万军团;如果立刻遭遇战争和急需动员大量人力的工程项目,将很难实施动员。”
“你的意思是,因为他们很重要,所以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是么?”索菲亚冷哼一声:
“哪怕威胁到王室,也是可以被原谅的罪过?”
“这是你的理解,不要扭曲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路德维希无奈的叹口气:“惩罚当然是必要的,但也必须适度,否则造成的损失不是现在的克洛维能够承受的。”
两人谁也无法说服彼此,只能等待王后的裁决。
就在这时……
“万分抱歉,陛下。”
略有些疲惫的嗓音,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走进了枢密院的偏厅:“看起来似乎因为在下孩子的缘故,让您感到了一丝的为难呢。”
“总主教大人?!”
看清了来者的身影,安妮王后勐地起身,连带着还在对峙的索菲亚和路德维希也忍不住转过头去。
“愿秩序之环祝福您,陛下。”路德·弗朗茨低下头去:“还请原来在下的不请自来,是我让门外的侍卫没有传唤的,主要是担心会引来太多人的目光,那可能会对您产生某些不太好的影响。”
“哪里哪里,总主教阁下真是太细心了。”安妮王后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现在的情况正需要您这样的长者来主持大局,替危在旦夕的王国贡献智慧!”
“陛下谬赞了,本人只是克洛维大教堂的区区总主教,涉及到世俗事务,似乎还轮不到我这样的老朽发言。”
“但这场兵变,却有旧神派的因素在里面!”王后根本不打算给他“谦虚”的机会,也很明白对方既然主动来了,就不可能只是跑过来看热闹的:
“情况您应该都是已经了解的,还望不吝赐教,说说您的见解。”
话音未落,索菲亚和路德维希同时紧张了起来,一动不动的紧盯着老人的表情。
面色平澹的路德·弗朗茨微微起身,像是思考了阵,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对于究竟要不要严惩叛乱的士兵和军官,我似乎没什么提建议的资格,但有件小事,还请陛下稍微留意。”
“哦,请说。”
“据我所知,您似乎已经打算宽恕两个进攻叛军的军团,可问题在于,他,们也同样在克洛维城内烧杀抢掠了,只是没有进入内城区罢了。”
“如果就因此而宽恕他们,会不会让占据了克洛维城四分之三,乃至更多比例的外城区民众们,因此而产生被抛弃,甚至与王室离心离德的想法?”
……………………
“很简单,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着面前两人质疑的眼神,小佩里戈尔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诸位不妨想想,对于刚刚失去了国王,急于结束这场兵变的王室和枢密院而言,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能够主持局面,稳住三十万大军的统帅。”不等对方的答复,他直接给出了答桉:“现在已经入城的六位将军,他们的命运从围攻奥斯特利亚宫失败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纵使他们再怎么舍不得,也必须将叛徒斩草除根,维护王室的尊严!”
“自然,这个结果会让弗朗茨家族,还有他们的走狗安森·巴赫因此获利,一跃成为能够与诸位平起平坐的存在;但如果我是枢密院和王室,只要还没有愚蠢头顶,都不可能允许弗朗茨家族独揽大权,成为陆军体系内说一不二的存在!”
“所以两位完全不用担心,你们需要做的仅仅是尽快抢在风暴军团之前歼灭那些无耻的叛军,不要让路德维希·弗朗茨和安森·巴赫抢走全部的功劳,就绝对没有性命之危。”
“甚至…还有可能因此更进一步;克洛维的军制导致高级将领向来不多,哪怕身上背着污点,两位也是枢密院眼中能够平衡弗朗茨家族的重要存在。”
小佩里戈尔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充满了诱惑:“想想吧,这种污点甚至可以成为你们的优势;弗朗茨家族的地位越是显赫,越是不可撼动,枢密院就越会依赖两位,竭尽所能的提供一切你们需要的帮助。”
“而这些,仅仅需要你们击溃一群走投无路,自负苦果的蠢货,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