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需要掩饰的了,博格纳和他的同谋者们目标从一开始就很简单——推翻或彻底架空奥斯特利亚王室,武装夺权。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需要地方和境外势力的支持,需要一支和王室没有太多牵扯,同时又与他有过合作经历,彼此拥有相当信任的军队托底,以及在关键时刻不怕脏手,能够用雷霆手段迅速镇压一切异议与反对的声音。
基于这两点,安森·巴赫…自己在他的眼中才是那么的完美,同时拥有类似经历的路德维希·弗朗茨却被排出到了选项之外。
道理也很简单,路德维希首先是弗朗茨家族继承人,与博格纳永远只能是有限度的合作;同时弗朗茨家族与王室关系亲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案夺权——坦率的说,能够无时无刻对国王陛下造成影响的路德总主教,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自己就能影响国王的决策,干嘛还要政变?
自己就不同了…首先就是没有与王室太深的关系,风暴军团说是常备军团,两年下来和私兵也已经相差仿佛了;并且有殖民地叛乱和圣战两场战争作参考,实力值得信赖。
加上背后自由邦联的支持,等于同时满足了博格纳政变三项需求中的两项;再有塞西尔家族从北港遥相呼应,地方上也有了支持政变的力量。
三项加在一起,武装政变夺权似乎真的不是梦。
……吗?
看着殷殷期待的博格纳子爵,安森感觉心中已经有答桉了。
“既然如此,那我愿意加入。”
不等对面两人面露喜色,安森话锋一转:“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告诉我这场政变究竟是因为什么,又有什么目标?”
“虽然现在这么说可能有点儿晚了,但如果仅仅是为了推翻奥斯特利亚王室,作为同谋我劝诸位还是不要痴心妄想比较好;或许国王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也正是因为王室的存在,克洛维才能够被称之为克洛维,而没有变成一堆四分五裂的小邦国。”
“您说的我完全赞成,没有奥斯特利亚王室,就没有如今的克洛维。”博格纳子爵微微颔首,却又话锋一转:“但正如同曾经成就了克洛维的先王们一样,如今的王室,已经变成了克洛维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我这么说绝对不是在替自己找理由,事实上但凡这件事有解决的可能,政变都不会是我的第一选项——这么说或许有自吹自擂的成分,可您也曾与我有过合作,任何事情只要还有妥协和讨论的余地,宁可承受一定代价,我也愿意尽量以和平的方式收尾。”
安森轻轻点头:“所以…这也是您决定政变的原因,对么?”
“刚刚我和弗兰西斯告诉您的事情,全部都是真的。”博格纳子爵的语气变得沉重:“面对躁动不安,甚至已经在伺机夺权的军官,被当做目标和靶子的贵族阶层尚且在努力维护秩序,避免局面彻底无法收拾…而我们的陛下呢?”
“没有发声,更没有公开斥责某些军官们的行为,甚至不肯向枢密院授予武装白厅警察的权力自保,自始至终保持沉默,任由那些军官们破坏现有的秩序!”
博格纳冷笑一声:“其实陛下的心思,我们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在他看来那些野心勃勃的军官们,就是‘打破现状’的绝佳工具;利用他们的贪婪,就能从根本无法自保,却还处处对他构成限制的枢密院手中夺回曾经完全属于他的权力!”
“但他却忘记了,这种看似相互制衡,让所有人都无法获得完整实权的局面,才是克洛维能够维持至今的关键;国王掌握大略方阵,却不能随心所欲,文官议员们手握财政两权,但必须集体决策;军官们可以自由发挥,不用在意后勤和考核属下的顾虑…完美的关键,就在于它处处都是缺陷。”
“可惜…陛下不这么想,野心勃勃的军官们也不这么想,就连许多手握大权的议员们也不这么想;大家的心里再没有合作,再没有妥协和忍让,只剩下纯粹的零和博弈;要么赢,要么死。”
“这…就是圣徒历一百零一年末尾,刚刚在圣战中大获全胜,财政盈余,烈火烹油之下的克洛维。”博格纳子爵摇摇头:“存亡的危机还未完全过去,巨大的压力稍有缓解,各方势力就已经完全无法按捺野心,准备撕咬彼此的血肉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算继续维持局面,也不过是替自己挖一个漂亮的坟墓而已;倒不如赌上最后的筹码,直面自己的野心。”
“不过就算再怎么狂妄,和那些人想必,我也不至于认为仅凭自己就能掌控克洛维的局势;合作…尤其是与手握军队的高级军官合作,是十分必要的。”
“而我选择的那个对象就是你。”博格纳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真诚的光:“独裁者必定被推翻,野心家终归坟墓,唯有懂得合作,退让与分享利益的人,才能真正管理和运作一整个国家。”
“你在新世界的所作所为,从挫败帝国在殖民地的统治,建立自由邦联,以及最终与圣战军之间的妥协,谈判,合作,足以证明你就是如今国家最需要的那种人。”
“所以安森·巴赫,与我们一道,拯救这个国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