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红手湾外港。
双手抱头的若瑟夫跪倒在沙滩上,带着略有些瑟瑟发抖的眼神看着面前包围了自己的三人,那种死里逃生却又功亏一篑的巨大落差,令他多年后依然能回忆起这无比难忘的清晨。
没错,亲身经历了红手湾之战的若瑟夫活下来了——当然是侥幸。
在圣战军舰队突袭,将外港城墙和哨站连带上前射击军士兵统统炸上天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万幸他当时恰好在一个炮火覆盖范围的死角,又在第一时间躲进了某个六十八磅实心弹留下的弹坑里。
除了被天上掉下来的碎石砂砾和各种残肢断臂砸得鼻青脸肿,险些惨遭活埋之外,堂堂射击军副司令,法比安的亲叔叔若瑟夫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但这还不算完,因为之后裁决骑士团和慈悲之心飞艇也登陆了一片火海之中的红手湾,再然后瀚土圣战军也派出了上万人的援军,再然后精灵女王芙来亚大显神威,将整个红手湾都变成了能让人活活热死的炼狱……
据传说人类的意识具备一种特殊的自我防护机制,可以将某些特别痛苦的记忆进行模湖化,甚至是直接删除,避免因为内心太过痛苦而直接崩溃…基于这个原理活下来的若瑟夫,已经不太记得请自己是怎么挺过新大陆军团和圣战军的四面围剿了。
反正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处红手湾城外,近处是遍地狼藉的战场,远处是一片焦土的城镇,还有海平线上的夕阳。
突然间同时获得了“自由”和“生命”这两件礼物的若瑟夫,并没有被惊喜冲昏了头脑果断跑路,而是选择暂时留在红手湾,伺机寻找返回旧大陆的机会。
眼下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未来的新世界无论能否获得独立和自由,都会变成各方势力角逐的角斗场,自己一个小小的在逃无信骑士团成员兼黑法师,还是尽快远离这片是非地,跑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比较安全。
就在他耐心苦等数日,准备先跑路黑礁港的时候,从一个路过的瀚土人口中得知了圣战结束的情报。
震惊多过惊喜的若瑟夫立刻意识到,自己重获自由的机会来了!
既然战争刚刚结束,双方都还出于战后收尾的阶段,那么安森·巴赫肯定没时间在乎自己的死活,而圣战军也急于离开这片是非地,不可能将目标放在一个小小的逃犯身上。
不仅如此,由于战争结束,原本封锁新世界海岸线的圣战军舰队也会立刻赶往各个港口准备返航事宜;这意味着只要自己能想办法弄到船就可以直接出海,回到旧大陆!
打定注意的若瑟夫立刻开始着手准备:首先他要找到一条可以出海的船,然后还要有能运作舰船的队伍,以及最起码的货物和补给。
考虑到自己在殖民地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被知道还活着的话肯定逃不掉安森·巴赫的“魔爪”,于是他只能想方设法寻找即将出海的船,以“商业合作”的名义加入。
至于为什么对方会需要他的合作…嗯,等上了船之后他会让对方知道的;不管是玩弄人心还是坑蒙拐骗,都属于黑法师擅长的赛道。
之后……
“……之后发生的事情,几位应该都知道啦哈。”
若瑟夫艰难的抬起头,勉强朝面前的几人挤出一丝微笑:“我发誓,向三旧神发誓,真的已经把知道的事情统统都说了,绝对一字不差!”
“我知道。”
抱着肩膀的尹恩·克来门斯俯视着地上跪着的家伙,轻描澹写中透着某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但我们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我亲爱的若瑟夫。”
“那、那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在帝国圣战军…更准确的说是与贝尔纳,罗兰家族内部的关系网,确保你一抵达艾德兰港,就能立刻拥有新身份生活的办法——也就是你在酒馆里吹嘘的那些。”面无表情的卡尔诺接过话题,微微上前半步:
“交出来,我们让你活着离开,否则……”
“三旧神在上,你也说了我那是在吹嘘啊!”
若瑟夫瞬间崩溃,整个人哭丧着脸:“我要不这么说,让别人相信我在北境商会和贝尔纳家族都有关系可以打点,别人凭什么让身无分文的我上船?!”
“但你之前是无信骑士团的人,无信骑士团效忠于克雷西家族,克雷西家族…是贝尔纳家族的分支。”
微微眯起眼睛,尹恩·克来门斯打量着浑身颤栗的若瑟夫:“从这个角度推测,认为你和贝尔纳家族之间多少有些牵扯,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难以置信的事情吧?”
“可、可你们也是无信骑士团的人啊!尤其是你,我尊敬的团长大人!”若瑟夫依然是无比的委屈:
“就算我知道些什么,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网,同为骑士团的你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对你们真的是一丁点儿价值都没有啊!”
“就因为我们是同伴…曾经,我们才清楚如果没办法换个新身份直接返回新大陆,无异于主动寻死。”撩开鬓角的发丝,卡尔诺爵士冷冷道:
“敢一个人回去,足以证明你掌握着某些我们不了解,却足以让你成功脱身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们希望你可以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