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答了卡洛斯二世的疑惑之后,总主教又为对方讲解了半个小时的秩序教会经典,并做了一个简单的忏悔祷告。
面对面的两人跪在椅子左右,合十的双手抵住下颚,闭上双眼的同时默默在心中悼念,向秩序之环坦白内心的罪恶。
这是两人多年约定的一部分身为总主教,路德弗朗茨名义上不能干涉世俗,但却可以为国王解答内心的疑惑于是卡洛斯每周都会固定召唤总主教入宫,接受他的忏悔。
从尚未登基还是王太子的卡洛斯奥斯特利亚,到如今的“幸运儿”卡洛斯二世,两人的默契已经持续了几十年无论王室亦或者枢密院,所有人都明白路德弗朗茨为陛下解答的,绝对不仅仅是“精神上迷茫”。
但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只要约定的双方不主动打破,自然就还可以持续下去即便如此,路德弗朗茨依然坚持履行“总主教的义务”,协助卡洛斯二世忏悔祷告,从未因为习惯而有过放松。
整整一刻钟的寂静后,率先睁开双眼的总主教缓缓起身,向已经心情平复的国王行了一礼,离开了奥斯特利亚宫。
走出大门时,一辆马车正在外面静静地等候,冰龙峡湾荣誉总督侧身望着总主教的身影,微笑着招了招手。
神色如常的路德弗朗茨漫步走近,在小女仆的搀扶下登上马车,看起来是那样的从容不迫,就连坐下来之后第一件事也不是下令开车,而是从旁边的酒柜内取出一瓶葡萄酒。
“立刻给安森巴赫写信,用最快的速度送抵白鲸港。”
“唉?”
正在斟酒的索菲娅被父亲冷不丁的话语惊到一愣,错愕的望着那张平静到没有半点波澜的面孔:“立刻?”
“不,是现在。”总主教端过只斟了一点点的酒杯,闭上双眼露出享受的表情:“没时间再等了,三月份之前必须让他知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可、可现在是一月啊,汹涌海的冰还没有完全解冻,要怎么把消息告诉那个家”
“我说,你来写。”轻抿着杯中酒浆,总主教敲了敲车厢顶:
“去腓特烈大街。”
驾车的小女仆不敢怠慢,马车迅速离开王宫大门,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间消失了踪影。
车厢内的索菲娅还想再多询问几句,但看着已经露出了等候表情的父亲,还是默默拿出了纸笔,靠在小小的茶几旁。
把玩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杯,总主教深吸口气,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开始叙述,时不时还会故意放慢速度,让女儿不至于跟不上节奏。
但这显然低估了某位少女的水准常年为家族奔波效力的索菲娅已经在和各路贵族,会计,富商的交锋中锻炼出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不要说单词,就连标点符号和语气也不会记错,一个午餐小憩的时间,就能起草好入股或收购的合同。
如果也按照施法者的方法划分,她的业务能力起码也是亵渎法师的级别,并且临门一脚就能迈入使徒的境界。
这位“亵渎法师”刚开始还能顺利流畅的记录,偶尔还有等待父亲整理思路的空闲但随着内容逐渐升级,并且开始触碰到某些自己平时都没有接触过的机密,冷汗开始不断从她圆润的额头渗出,握笔的手指也开始颤抖。
依旧神色如常的路德弗朗茨仿佛完全没有觉察到女儿的变化,词汇,声调,语速像无数颗精密咬合的齿轮,在有条不紊的飞速运转,组成一个个令少女头晕目眩的短语长句。
索菲娅记录的速度越来越慢,到了后面她甚至要强迫自己不再联想,机械的操弄着自己的右手,在羊皮纸上下写下那些娟丽的单词符号。
待到总主教终于念出了最后一句落款,她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早已被汗水打湿,握笔的右手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酸痛往常就算再多一倍字数,也绝不会让她感到丝毫的不适。
默不作声的路德弗朗茨亲自斟了半杯葡萄酒,推到女儿的手边:
“这封信要尽快寄出,最好今晚之前就可以离开克洛维城。”
“要怎么做?”索菲娅瞪大了眼睛,情报的信笺明明没什么分量,却在她的手中微微颤抖:“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登上这辆马车,难道不会太危险了吗?”
“即便有暴露的风险,也还是要这么做。”路德弗朗茨淡然道:“我们没有时间了,不能让安森巴赫到夏天再得到详细的情报。”
“没有时间?”
少女很是诧异:“但您您不是一直都在强调,这场战争最快也要到今年的六月才有可能开始,并且各方势力肯定会心怀鬼胎而导致拖延吗?”
“是的,但亲爱的索菲娅,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地方就在于它不会按照你希望的方向前进,无数的细节影响着局势的变化,某些我们或许永远无法得知真相的情报,很可能在至关重要的环节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路德弗朗茨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凝重:“我能够从某些信息中觉察到危险逐渐靠近,但我无法确定它的真面目出于谨慎,我认为有必要确保与安森巴赫之间,不存在任何的信息迷雾。”
“我,我真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在乎那个家伙?”少女停顿了下,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我以为在您眼中,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