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寒风呼啸的午夜降临之时,白鲸港议会的晚宴才刚刚进行连一半都不到。
琳琅满目的佳肴摆满了大厅两侧的长桌,花枝招展的侍者们手中托盘上是一杯杯五颜六色的琼浆,踩着节拍的乐手们在角落中演奏着欢快的曲调,数不清的牛油蜡烛装在精致的琉璃容器中,宛若星辰般的光亮让阴影在哲理无所遁形。
一片迷离梦幻之中,衣装鲜亮的宾客们推杯换盏,在精心擦亮过的地板上翩翩起舞纵情狂欢的模样,让人完全想象不到十几天前这座城市刚刚遭遇过怎样的浩劫,甚至现在窗外的风雪中还有近百个无家可归,在广场中搭帐篷领救济粮的家庭。
但无论发生了什么,哪怕下一秒就是死亡宣告,也并不妨碍殖民地的“显贵”们享受这场新年伊始的糜烂狂欢。
至于像粮食缺口,即将到来的征税,尚未完全结束的独立战争这些真正关乎生死命运的事情,已经完全被抛之脑后。
当然,在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之际,他们还是会谈论些“重要”事情的,只是一定会加上不屑一顾,充满了嘲讽,嫉妒外加怨念满满的语气。
“听说莱茵哈德罗兰已经答应了弗雷家的联姻,准备新年之后就举办正式婚礼真是可耻,那可怜的小姐,她今年连十四岁都不到呢!”
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红手湾代表借着醉意,在餐桌旁大声嚷嚷着:“难道说这是豪门世家的古老传统,偏爱幼龄的女孩儿?!”
“还有长着尖耳朵,身材纤细的伊瑟尔女精灵,外加气质高贵,和年龄不符的豪门家主。”一旁黑礁港的议员举杯笑道:“别忘记我们了不起的扬帆城总督,以及伟大的救世主,白鲸港的总司令大人!”
两人对视一眼,短暂的沉默便放浪形骸的大笑起来。
“瞧瞧他们,这就是我们了不起的同盟,如此的低俗不堪!”
望着正肆无忌惮大笑的身影,长湖镇议长奥朗德一边摇头,一边走到波丽娜弗雷身侧:“我知道我的言语可能有些冒犯,但和这种人相提并论,我更倾向忠于帝国。”
“完全不会,我很理解您的心情。”端着葡萄酒的波丽娜苦笑道:
“幸好,邦联还有些更加正直的朋友。”
“比如安森巴赫。”奥朗德议长用充满深意的目光望向弗雷家的少女:“您知道,关于您和总司令阁下之间的关系,我曾听到过某些流言”
“您也说了,那都是流言。”
波丽娜眼眸一转,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长湖镇议长的话:“安森巴赫总司令是弗雷家族,灰鸽堡乃至整个自由邦联的恩人,对于他在我和妹妹穷途末路时伸出的援手,弗雷无以为报!”
“是的是的,这些我当然清楚,但”
奥朗德议长故意停顿了下,表情愈发的意味深长:“将白鲸港推举为自由邦联的首都即便是报恩,也未免有些夸张了,您认为呢?”
“更不用说某些最近十分流行的宗教传闻,我个人完全不予置评,但如果被一小撮有心人听到了,很可能会认为这是对即将发生之事的铺垫,不是吗?”
奥朗德微微俯下身,随着语气逐渐向少女靠拢。
迎着那双令人心生厌恶的目光,波丽娜竭力保持着风度,故作懵懂的问道:“您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事情,聪慧如您肯定一清二楚。”奥朗德议长微笑着举起酒杯:
“自由邦联的事情,还是在自由邦联内部解决更合适些千万不要让某些亲情关系和沉重的恩情,影响到您整个自由邦联的旗帜做出的判断。”
波丽娜的脸色沉了下来。
对方显然是希望自己做出担保不会赞同那个荒谬的建议,这一点她当然也不愿意,但假如真的是安森巴赫所希望的,自己又该如何?
自己和灰鸽堡能有现在的地位,完全是倚靠风暴军团的扶持,称之为“附庸”也毫不为过如果真的爆发利益冲突,对弗雷家族显然十分的不利。
但假如拒绝,长湖镇绝对会把这件事大肆宣扬出去,在邦联内打压灰鸽堡的地位,让本就人微言轻的自己进一步被边缘化。
所以怎么办才好?
正当故作镇定的少女内心一团乱麻的时候,大厅内忽然响起了书记官艾伦道恩的话语声:
“冰龙峡湾军团总司令,陆军少将,安森巴赫大人到!”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白鲸港的议员,守信者同盟的传教士,外地的富商,各个殖民地的代表,军官们所有人仿佛是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默契的将震惊的目光投向被呼啸寒风撞开的大门。
趁着奥朗德议长还未反应过来,内心忐忑的波丽娜一边松口气,一边快速躲进了旁边的人群中,紧抿着嘴角翘首望向那个站在大门中央的身影,激动地攥起了粉拳。
静悄悄的空气中,只剩下悠扬的音乐仍在燥热的空气中回响。
裹挟着屋外的寒风,一身将官军装,披着军大衣的安森巴赫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大厅,悠然的打量着一双双或者震惊,或者激动的眼睛。
拥挤的宾客们仿佛褪去的潮水,自动为他让开了道路就连原本打算上前的波丽娜弗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