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全体就位!”
黑礁港防守阵地碉堡,站在十八磅炮一侧的阿列克谢·杜卡斯基手扶矮墙,眺望着远处震天的喊杀声下,被硝烟和无数蓝白色身影团团包围的克洛维王旗,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怎么说呢,这有点儿像魔术谜底揭晓后,那种恍然大明白又心惊肉跳的感觉,同时还会令人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比如,为什么是三天?
刨除不想引起敌人怀疑之类的原因,先遣军完全可以和伯纳德讨价还价,把停战时间延长到四天甚至五天,坐等援军抵达。
反正两边都没有哪怕半个铜板的诚意,三天还是四天很关键吗?
关键,简直太关键了!
如果不是只有三天,他们怎么能“信守承诺”,眼睁睁看着先遣军出城呢?
先遣军不出城,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在帝国的围攻阵地上,修建先遣军的堡垒?又怎么让帝国大军这么乖乖的主动送到炮口下面,排着队被自己炸上天呢?
嗯,你说大炮是怎么来的?帝国摧毁了港口,但被击沉的战舰连同舰炮也全都沉在了港口下面啊!
打捞,修复,筹备,训练,安置……不多不少三天整,除去两门六磅炮和全部的发射药,其余的火炮和炮弹全部被打捞上岸,分散安置在了防线几个碉堡据点内。
为什么一定要分散而非安置?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至于重修防线,整顿黑礁港民兵,积攒后勤物资…这些也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不是三天后才有惊喜,而是想要执行这个计划三天是极限;这次安森没有留出哪怕半天的空余——他在确认帝国真的弹尽粮绝之前,就没打算给自己留任何的后路。
看着身侧还在微微冒烟的十八磅舰炮,不要说敌人完全是懵的,就连阿列克谢自己都有种“不真实”的既视感…虽然这种既视感在涵土时已经体验过很多回了。
“装填弹药,第二轮校准——!”
得到命令的弹药手立刻慌慌张张跑到火炮前方,在两个联邦海军(海盗)手忙脚乱的清理完炮膛后,三人费力的把脑袋大的炮弹塞了进去。
从开工到准备完成,足足用了将近一分钟…先遣军总指挥面无表情的回首,用眼角余光瞥了下担任“炮长”的阿利斯副连长。
本来这个职务是内定给莉莎·巴赫小姐的,但出于对总司令安全考虑——主要是莉莎自己不同意——只能让这个“自称打过炮”的副连长临时凑活下。
但看他那激动地四肢乱颤,合不拢嘴角的模样,阿列克谢有点儿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了。
毕竟第二步兵团可没有炮兵(也不可能有)所有的火炮都要以他身后这门十八磅炮作引导,用齐射弥补精度;万一炮弹炸点稍微偏差几度落到先遣军阵地上,那……
“准备就绪!”
兴奋的呼喊声再次响起,碉堡内围绕着火炮的几十名士兵齐刷刷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先遣军总指挥。
迟疑了数秒后,低声叹息的阿列克谢瞬间释然。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大不了就是死在这蛮荒的新世界,和死在本土的床上有什么区别?
离开家的那天,自己…早就是该死的人了。
下一刻,放弃思考的先遣军总指挥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包围克洛维王旗的金色鸢尾花砸下手臂:
“开炮!”
…………………
震荡苍穹的轰鸣声中,滚滚白烟笼罩了大半个黑礁港防线;一道道只能看见黑色残影的弹痕发出渗人的尖啸,落向被硝烟与喊杀声所统治的战场。
十八磅,十二磅,六磅…被炮焰烧灼滚烫的实心弹,重重砸落在遍地盛开的金色鸢尾花中央,狂暴的气浪在硬砸出大大的弹坑同时,也将周围惨叫的惨叫声撕得粉碎,碾成漫天喷洒的血浆和碎肉。
甚至不需要太精确的瞄准,每颗炮弹都能精准的带走至少“一朵”鸢尾花——呼啸的炮弹即使落空,也能借助弹跳和翻滚击倒五六个身影,在拥挤的战场上撕开一道“血肉小径”。
侧翼暴露的致命性,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刚刚还气势如虹的帝国大军,被突如其来的炮火打得不知所措——谁也没想到黑礁港民兵手里居然有火炮,而且还不止一门!
更重要的是因为整个战场都已经被硝烟笼罩,前排的士兵们根本不知道炮击是从哪里来的,连闪躲都不知道该向哪里闪躲。
后面的士兵则亲眼看到黑礁港防线袭来的炮弹向他们飞来,将前面的士兵整排整排的无情撕碎,惨嚎声更是在自己周围此起彼伏。
即便是最顽强的线列兵,也无法在侧翼遭遇袭击的情况下依然保持高昂的士气,踩着遍地的尸体,继续向无休止的排枪齐射前进。
于是浓烈的硝烟与闷雷似的炮声中,军官们的嘶吼与呐喊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不断地为心生退意的士兵们打气;同时军乐手们也开始更卖力的敲打着鼓点,试图用欢快的前奏掩盖周围的惨叫。
“保持镇定——士兵们,正视前方!”
“没错,不要慌张!继续前进,前进!”
“没什么可害怕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