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这种地步,“输”已经不是什么可选项,而是一个前提了。
既然如此,那么下一步的关键就是“怎么输”。
继续进攻已经不可能了,后撤更是纯粹找死——帝国远征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转身就回去进攻荒石堡,除了让全军哗变外,根本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无论哪一个,最后都肯定以远征军全军覆没,或者至少被迫交出所有武装撤出瀚土作为收场…这样的结果别说皇帝本人,卡斯帕自己都无法接受!
就算注定失败,也至少带上敌人陪葬;哪怕办不到,也必须要他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
既然要放手一搏,和敌人同归于尽,那么最好的办法当然是……
“绝对不能从正面突围!”
就在卡斯帕决定下令的瞬间,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暴躁老人猛地回头,只见脚步虚浮,一副精神萎靡模样的路易·贝尔纳映入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他推开了身后试图搀扶他的军医,拄着军刀踉踉跄跄的朝这边走过来:
“绝对不能…从正面突围!”
“为什么?”
抬手拦住了身后的卫兵,卡斯帕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道。
“因为这就是克洛维人…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安森·巴赫想要的!”精神高度疲惫的路易强撑着剧痛无比的太阳穴和昏昏沉沉的眼皮,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他就想要您带着带着小股精锐从正面突围,那样失去指挥的远征军就会彻底崩溃,变成任他再割的猎物!”
“打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不是击溃,而是全歼整个远征军——就和当初您对克洛德·弗朗索瓦的做法如出一辙!”
虚弱到极点的嘶吼,在枪炮轰鸣的战场上听起来就和悄悄话差不多。
卡斯帕·赫瑞德猛地瞪大了眼睛。
疲惫的路易紧张的望着震惊的卡斯帕,紧攥着军刀的掌心不断冒出冷汗。
“你怎么知道的?”
一贯暴躁的老人冷静的简直堪称可怕,让原本都做好可能被枪口顶住脑袋准备的路易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被对方的问题问住了。
对啊,自己怎么知道的?
这个……
“我、我也不知道。”路易的表情突然多出了几分尴尬,但很快,闪烁的眼神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但我就是知道。”
卡斯帕·赫瑞德冷冷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微微颔首,转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那你的建议是什么?”
“我的建议是…突围。”路易·贝尔纳紧张的沉声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
“但不是向西,而是向东!”
“向东?!”
卡斯帕一下子愣住了。
“对,带着远征军向东突围!”路易大声道:
“现在登巅塔已经落入克洛维人和瀚土的掌控之中,这就意味着我们和本土的联系彻底中断,除非能在突围后速攻拿下这座要塞,或者从本土争取到兵力不少于远征军的支援,否则即便突破了克洛维人的重重包围,也根本无法扭转眼下的局面!”
“但您我都很清楚,无论速攻还是增援都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踏进瀚土人和克洛维人的包围网,而不是掉头东进?”
“眼下因为远征军,几乎所有的瀚土军队都集中在了艾登一代;可以说,五分之四的瀚土其实都处于相对的‘战力真空’状态,除了少量堡垒,根本不存在能够阻挡远征军的力量。”
竭力强忍着头痛和疲惫的路易,无比紧张的解释道:“以敌人的组织度,在同等情况下,他们的行军速度绝对跟不上远征军的脚步!”
“所以你的建议是向敌人的腹地推进,跳出贫瘠的艾登山地?”卡斯帕立刻明白了路易的想法:
“那我们的目标是哪儿?铁钟堡,卡林迪亚港,还是金石城?”
“都不是!”路易摇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公布出答案:
“是鹰角城!”
“鹰角城?!”
卡斯帕的表情极其诧异:“那不是瀚土的东大门吗?”
“没错,但她现在是克洛维王国的南大门,并且和伊瑟尔精灵王国接壤。”路易目光中闪烁着某种异样的光彩:
“但眼下她应该相当空虚,驻守的兵力绝对不会有太多;如果我们能用扫荡瀚土为掩护,速攻拿下这座要塞,就能截断瀚土和克洛维的联络,同时支援伊瑟尔精灵王国!”
“更重要的是,这座要塞眼下不仅是瀚土的生命线,更是克洛维王国的脸面;如此重要的要塞得而复失,为了夺回她,克洛维人肯定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如果他们愿意做交易,那么这场战争就能平稳收场;如果他们打算抢,我们就能为西线吸引走大量的兵力,远征军…将成为胜利前夕,绽放在敌人心脏的焰火!”
“无论结果如何,都能让克洛维人付出足够惨重的代价。”
路易的表情足够恳切,也足够坚定。
他大概猜到了安森·巴赫的如意算盘,这是个永远给自己留足后手的家伙,想要逼他不留后路,主动发起硬碰硬的正面决战,是一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