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盐渍村。
漆黑夜幕下的大地,被淡淡的潮湿水汽所笼罩站在丘陵顶端向下望去,只能隐约看见艾登崇山峻岭的轮廓,和海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
陡峭崎岖的山路间,成百上千举着血色独角兽和荆棘花军旗,身穿各式军装的身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军号、命令以及偶尔会响起的咒骂声相互交织,向着西北方向挺进。
只草草休整了两天,刚刚完成汇合的联军就迫不及待的开拔出发了。
在成功击溃并俘虏了帝国瀚土舰队塔希恩,以及之后各路帝国远征军的杂兵包括两天前那场莫名其妙的战斗之后,联军指挥部总算大致弄清了敌人接下来的计划。
看起来很复杂,但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帝国拖不起也不想拖下去,所以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击溃瀚土所有反抗势力。
嗯,然后把他们统统杀全家。
如此不拖泥带水,一点都不矫揉造作,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的做法实在是令安森叹为观止,震怒不已,甚至还有点小羡慕。
说开战就开战,说屠城就一个不留,完全不在乎附庸和小弟的想法,甚至可以无视教会的抗议,这真是什么叫帝国呀!
在确认米斯特军团已经全军覆没,帝国远征军已经迂回包抄到荒石堡一带,准备攻克这艾登以西唯一的补给点后,安森就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必须立刻开拔,即便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战场,也必须给帝国远征军示意压力,拼命的刷存在感。
至于这个“压力”究竟是震慑“帝国鼠辈”,让他们踌躇不前,还是进一步加强敌人速攻结束战斗的决心,那就不是安森能控制的了。
所以尽管对自己的计划十分自信,安森还是决定在“原版”上,再加一层保险。
他将近两万人的联军再次一分为二亲自指挥大部队的安森向荒石堡一带前进,而再次“临危受命”的法比安,则率领掷弹兵团赶往登巅塔要塞。
这固然是因为登巅塔要塞十分关键,顺利攻下并且守住的话,几乎能让瀚土立于不败之地但更关键的地方在于,它是帝国远征军故意放出的诱饵。
在真正的大鱼安心吃下诱饵之前,渔夫是不会了一条“不值一提的小虾米”扯钩的。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配合艾登大公拿下登巅塔要塞如果那要塞到现在还没被攻下来的话?”
法比安微微蹙眉,不是很能理解安森的决定。
“不,更准确的说是试探登巅塔要塞的虚实,假如有机会,那就抢在艾登大公攻克之前拿下她。”安森摇晃着食指,更正和补充道:
“但如果那明显是个陷阱,或者有任何你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别犹豫,立刻撤退,尽一切的可能保住部队建制完整,更不要进行任何无意义的战斗!”
和整个风暴师相比,这个将近一千人的加强团才是他真正的“基本盘”所有士兵是从招募到培训,一点一点培养和训练起来的。
就连整个步兵团的“军官团”也都是清一色王家军事学院的毕业生,统统都是出身和安森一样的散兵科,不少还是只差他一两届的“学弟”。
在号称“全世界第二论资排辈组织”的军队内,没有比同学科师兄弟毕业后第一份履历更亲密的关系了。
考虑到风暴团原本的性质,这帮人跟安森一样,被陆军打上了“弗朗茨”和“教会”的标签,基本断绝了能顺利“跳槽”的可能,必须一条道走到黑。
法比安恍然大悟,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
至于勒诺艾曼努尔那边,安森则解释为这是为了双方之间的平衡,毕竟眼下瀚土的统一是靠艾曼努尔和弗朗索瓦两大家族的团结实现的,因此作为“中间人”的自己,要努力维护好双方的团结。
况且相较于瀚土军队,作为克洛维人的风暴团对阵帝国的经验更加丰富一个步兵团或许不多,但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军官们能够给予艾登大公许多宝贵的意见。
这种前后矛盾,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有多不对劲的“借口”,对付勒诺显然不如对付莱昂有效或者说也只有在小莱昂身上才能有效。
在勒诺眼里,这个“无耻又贪婪”的克洛维人只是想蹭战功罢了就像他肯答应直接援助卡林迪亚港重建计划,也只是不想被弗朗索瓦家族这个二手商赚差价而已。
但他并未拆穿安森,甚至假装自己完全相信了这一派胡言不仅主动提供了一份十分详细周到的登巅塔要塞地图,还告诉了这家伙艾登军队之间私下的交流信号,方便风暴团与艾登大公尽快取得联络。
勒诺的如意算盘,是只要风暴团也希望攻克登巅塔要塞,那么必定不能放弃“第一个攻入城内”这种极具象征意义,能够在瀚土和克洛维王国大肆宣扬的“标志性战功”。
而艾登大公自己的父亲,就能趁势利用他的贪婪,派这个精锐步兵团去打最关键的攻城战,让克洛维人和帝国人硬碰硬,用最小的伤亡收复登巅塔。
反正这座要塞是艾登公国的地盘,只要要塞的控制权还在艾曼努尔家族手中,谁第一个破城对他和艾登大公来说根本不重要。
这么明显的小心思,当然逃不过安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