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应该是自己生平第一次感觉脚踏大地,是一件那么让人感到安心和愉悦的事情。
不仅仅是他,所有在此之前对坐船这件“新鲜事”感到无比好奇和憧憬的克洛维旱鸭子们,在经历了四天四夜短暂的航行之后,都已经对坐船彻底深恶痛绝了。
除了一部分倒霉蛋和安森一样有严重晕船的毛病之外,更是因为圣徒历一百年的“船舱”也的确不是什么令人感到舒适或者愉悦的地方。
那些战舰和远洋商船一个比一个造价不菲,连维护费也都昂贵的吓人,是只有有权有势的王公贵族和富商们才玩得起的“奢侈品”——自然不会考虑到“低贱”的水手们是不是能能住的很舒适。
像安森这个军团副司令和各级军官还能“腐败”一下,享受独立船舱和二十四小时的新鲜空气,低阶军官和士兵们都只能住在挤得像罐头一样的舱室内,和大大小小的辎重箱作伴,空气浑浊不堪。
而且为了节省空间,防止管理混乱,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必须无所事事的待在船舱里不准出来,每人每天只有一小时上甲板的时间;要是再赶上某人肠胃不太好或者晕船呕吐,那个味道……
当然,真正的舰队生活虽然也算不上是有多优越,却也不至于到他们这个地步;但问题就在于这支“瀚土舰队”本质上其实是一支大型海上商队,打从开始就不是为运兵而是运货设计的,
可以说,这帮克洛维人上船的时候有多踊跃,登陆的时候就有多积极,恨不得一下船就和敌人来场遭遇战;他们宁可死在尸臭熏天,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也再也不愿回到那个让他们感到无比厌恶和恐惧的“罐头”里面。
某种意义倒也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原本预定要一上午才能完成的登录工作,时间才刚过去一半,就已经完成了计划的四分之三。
同样庆幸着噩梦结束了的安森从怀里掏出望远镜,开始认真观察眼前的港口。
这是一个荒凉到和礁石镇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要更残破一点的小渔村——尽管有一片还算不错的海滩,但即便是当做小型港口也小的过分了,最多只能停泊几艘划桨的小艇而已。
同时虽然海滩附近地势还算平坦,可一旦进入瀚土腹地就是艾登贫瘠又崎岖的丘陵地形,交通条件恶劣,仅有的两条道路分别延伸向西侧的荒石堡和东侧的卡林迪亚边境,但也都只是最低级的砂土路,大规模的商队想要通行十分不便。
最后根据水手们的汇报,这周围甚至连鱼群都没多少,当地——盐渍村的渔民们,要划着自己的独木舟或者小船到更深的水域,才能保证忙碌的一天不会一无所获。
总而言之,整个港口就是一个濒临海滩,交通不便,围绕着一处凸起丘陵建立起来的破烂渔村。
但作为一个前沿阵地,那就非常理想了。
恶劣的交通环境能有效限制追击敌军的行动速度,提升防御效率;海滩虽然狭窄,但也没有到完全不能通行的地步,至少正常的停泊和通行足够了。
甚至就连凸起的丘陵也可以作为观察哨,指挥部和炮兵阵地,最最极端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作为堡垒,掩护大部队撤退。
而且破败也有破败的好处,那就是省去了交流的麻烦——双方通报过身份之后,某个自称是“盐渍领男爵”的中年瘸子在见识了全副武装的军队之后,以二十金币的价钱,十分慷慨的将自己的领地租借给了风暴师。
对于已经在瀚土发了大财的安森,根本看不上这区区二十金币的小钱,价都没还就答应了那个明显是想宰肥羊的男爵。
当然,这钱走的是公账,他准备等寄信的时候顺道寄给小书记官,报销在卡林迪亚港重建的费用里。
尽管如此安森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二十金币…在贫瘠的艾登能够轻易租下一个男爵领,对方还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到了克洛维城就顶多租一个中档社区二室一厅的小公寓,还得和房东处好关系才行。
与此同时,在这位男爵的热情鼓动下,全村的村民也纷纷响应号召,表示要协助联军建立滩头阵地——虽然怎么看怎么像是打算来蹭饭的。
对此安森也并不打算阻拦,毕竟无论是舰队和阵地的维护都是挺费力气的工作,有这帮热情似火,只要管饭让做什么都行的“好房东”,多少能缓解一下风暴师本就稀缺的人力资源。
而且一个原本就没什么“基础建设”的村庄也更方便建设阵地——反正就那几座茅草屋,碍事的话推倒了重建也完全不心疼,反正等战争结束之后风暴师也不可能把阵地打包带走,到时候留下来的堡垒、堑壕和各种营房不都是他们的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整项工程最快能在两周内完成,四天之内就能先建造一个大致的雏形。”站在丘陵边缘,法比安指着下面的渔村说道:
“另外我还越俎代庖的替您和那位盐渍领男爵聊了聊,他表示对这一代的地形非常熟悉,愿意亲自担任向导,带我们抄一条近路前往荒石堡。”
“当然,条件是给他一匹好马。”掷弹兵团团长补充道。
“你告诉他,军马是十分重要的军需物资,不可能出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