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潦草飞舞,太过用力的右手还险些让尖直接穿透了羊皮纸。
写下最后一句,稍微平复了些心情的他并没有立刻合上,转而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安森经常“借阅”他的日记,而且总是借着借着就忘记还了。
一想到他那么在意自己的日记,小莱昂也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忍不住多检查两遍,防止自己出现拼写错误这种低级失误,或者因为自己一时激动,让字迹难以辨认——所以有时他还会重新抄写。
翻看片刻,对自己字迹依然没什么信心的莱昂准备再重新抄一遍;就在他提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风尘仆仆的卫兵大跨步走进房间,不停的用袖子擦汗,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仍旧密如雨下。
小莱昂连忙放下,眼前一亮:“怎么样,见到埃纳雷斯了吗?”
“见到了!”
卫兵气喘吁吁的点点头,站在书桌前闷声道:“他正好离开军营外出巡视,所以我刚刚离开铁钟堡不久就遇见了他。”
“埃纳雷斯大人说最迟两天后,图恩的军队就会抵达铁钟堡,很多事情可以届时再详细面谈,不用那么着急;他还说……”
“我知道,但这件事对图恩真的很重要!”莱昂连忙给卫兵到了一杯清水递过去:
“他还说什么?!”
“埃纳雷斯大人他还说……”
卫兵顿了顿,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一饮而尽,低着头偷偷瞥着莱昂道:“他说您这么做纯粹是在胡闹。”
莱昂一愣,手中的水壶差点儿摔在地上。
“他还把信从我这里收走了,并且严令我必须立刻回来,警告您休想不通过您父亲去指挥图恩的军队。”卫兵害怕的抿了抿嘴:
“就算您换个人,或者亲自绕道前往鹰角隘口找阿尔卡德伯爵也没用,因为他已经另派了一个传令兵,转告阿尔卡德伯爵严守阵地,除非鹰角城失守,否则绝不可越过隘口半步,这是…他的原话。”
说完,卫兵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对面那个突然安静下来的身影。
表情沉稳的莱昂没说什么,默默的将水壶放在了桌上;想拿起,手却是颤巍巍的动弹不得。
于是他缓缓坐下,头也不抬的对卫兵道:“你…出去吧。”
“是!”
如蒙大赦的卫兵没有犹豫,迅速果断的离开了房间。
就在他即将关上房门的瞬间,视线穿过门缝看到一个酷似水壶的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
“砰!”
房门紧闭的瞬间,走廊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轰鸣。
一场惨烈的攻坚战,开始在小莱昂的房间内打响——自以为是的埃纳雷斯在每一个角落都预设了阵地,英勇无畏的莱昂·未来的大公·弗朗索瓦则四面出击,展开了最最歇斯底里的进攻。
战斗从书桌下的堑壕开始,不给敌人可趁之机的小莱昂抡起十二磅加农炮向阵地开火,并附加刺刀冲锋,用最完美的步炮协同打开了局面。
战况异常惨烈,被线列排枪齐射的水壶粉身碎骨,挨了两轮卡隆舰炮的床伴一分为二;墙上的油画和装饰品,在散兵乱枪中一个接一个的四分五裂。
地板在骑兵集群冲锋的气势下颤抖,绸缎和呢子织造的华服在刺刀前哀鸣;装满了美酒的玻璃瓶并排倒在血泊中,捂着惨到不能更惨的伤口血涌如柱。
十五分钟后,勒诺·艾曼努尔来到莱昂房间,看见卫兵正浑身瑟瑟发抖的顶在门外,一动都不敢动。
“怎么了?”勒诺看了看卫兵,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房门。
卫兵战战兢兢的摇头,一言不发的让到了一边。
一脸莫名的勒诺皱着眉头,走上前缓缓推门而入,然后……
“这是什……什么情况?”
并不算十分宽敞的房间内,整个屋子像是刚刚挨了一枚十二磅榴霰弹,又或是被一群土匪洗劫过一样遍地狼藉,以至于连能让走进来的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气喘吁吁的小莱昂就坐在这堆狼藉上面,身上的衣服被各种液体和灰尘染得五颜六色,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着目瞪口呆的自己。
“没什么!”
“没什么?”
“对…就是打扫了下房间。”
“打扫房间然后就……”勒诺指了指地板:
“这样了?”
“对。”莱昂点点头:
“房间里有老鼠,我想先把它抓住,然后…不小心碰倒了几样东西。”
“哦……”勒诺恍然大悟:
“那老鼠呢?”
“死了。”
“还被你扔出去了?”
“我…呃…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猜对了吗?”
“……对了。”
莱昂先愣了下,紧接着和面色平静的勒诺对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一贯冷漠的勒诺也微微翘了翘嘴角。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狼狈不堪的小莱昂从地上爬起来,还顺手捡了一瓶没有摔坏的葡萄酒外加两个破杯子,倒了一杯递给对方:“你怎么会想起来找我的?”
“因为你是我们三个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