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克洛维城的天气依旧是阴沉沉的雾气朦胧。
在享受了一顿热水和干面包搭配的早餐后,悠然自得的安森走上阁楼,端起早已燃烬的蜡烛,从漏风的窗户内侧看向屋外的某个身影。
寒风萧瑟的窗外,衣衫褴褛的鹰钩鼻军官盘腿坐在泥泞的街道上,斜靠着身后细长的煤气灯杆,难掩疲惫的面色下,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阁楼窗户的方向。
看面色,他怕不是在外面呆了一晚上,还是在这么冷的冬天。
真是个有毅力的家伙啊…颇有些感慨的安森摇摇头,带着某种异样愉悦的心情离开阁楼,换上外套准备出门。
梅斯·霍纳德教授的“历史社团”聚会时间是傍晚六点三十分,但安森准备提前出发;一方面当然是为了避免各种突发情况,其次如果能提前到的话,也能有更多和社团其他成员交流和了解的机会。
作为一个初入门的新人,这也算是某种自觉——想要在一个组织力出人头地或者伺机背叛,只当一个不起眼的边缘人都是没出路的。
在餐桌上给莉莎留好字条和一笔零钱之后,放心离开的安森出门喊住了刚刚经过的出租马车。
“要去哪儿?”
“圣…呃……”刚想开口的安森立刻注意到周围某个“流浪汉”的视线,顿了顿,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刚来王都不久,先带我到周围四处转转吧!”
“没问题!”
马车夫热情答道,这种第一次来王都的游客最好骗了。
飞速行驶的马车在一条又一条街道上穿梭,安森望着车窗外飞速向后掠过的风景…还有某个衣衫褴褛,紧紧跟在马车后面的“流浪汉”。
他先是在红砖街下车,并吩咐马车夫在教堂门外等候;一直等到某个流浪汉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慢慢悠悠的从祷告室离开,坐上马车绕道前往白湖公园。
三十分钟后,马车在十字路口前停住;下车的安森从一个路过的报童手里买了一份今天的《克洛维真相报,将叠好的报纸夹在腋下,迈步下车。
当发觉安森还在朝公园内走去的时候,寸步不离的鹰钩鼻军官终于犹豫的停下了脚步——他这一身破旧衣服在行人稀少的公园里实在太扎眼了,再继续跟踪极有可能暴露自己。
就在安森以为这家伙终于放弃的时候,缓步至湖畔广场的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偷偷躲在草丛里衣衫褴褛的身影,正爬在广场边缘的一棵树上窥探着自己。
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锲而不舍…有点无奈的安森扯了扯嘴角,同时也隐隐的有点疑惑。
德拉科提起过,近卫军的人只知道被带走了证据和线索,并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那他是怎么知道是个破旧的皮质手提箱?
猜的?
内心满是问号的安森,背对着某个树林里的视线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用早餐剩下的干面包渣喂鸽子——这些漫天飞舞的白色生灵,算是天气阴沉的克洛维城为数不多的天然景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些许阳光渐渐撕破阴沉的天际,空荡荡的公园中也多出了些行人和游客的身影。
耐心的安森始终坐在长椅上,悠闲的享受着清晨包含浓雾的空气和几十上百个鸟类的聒噪,直至发现自己的目标——某个和自己穿着类似深色大衣,身高也相差仿佛的中年人正朝着长椅的方向走来。
借着身后人群的遮挡,安森在他经过的瞬间起身,“不经意的”将早已叠好的报纸塞在了他的腋下,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和那人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待到人群散去,长椅上早已空无一人。
二十分钟后,确认已经没有人跟踪自己的安森离开了白湖公园,在路边拦住了一辆和之前造型不同的出租马车,向圣艾萨克学院的方向而去。
………………
“…六月十一日,在尊敬的梅斯·霍纳德教授的带领下,我和另外十三名同样来自中央行省的求学者们,乘坐公派的马车抵达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圣艾萨克学院。”
“这座历史古老的学府雄伟,壮观且优雅,林立的塔楼高耸入云,但这一切壮观的建筑与他们的历史地位相比,都不值一提。”
“圣徒历前四十年,那位和我一样出生在中央行省乡下的圣艾萨克——艾萨克·兰德,就是在这里发现了蒸汽的奥秘,开创了如今的新时代!”
“这是何等伟大的成就,这是何等的精彩的人生!而有幸来到这里的我,也必将走上一条绝不逊色于他的道……”
“砰。”
轻轻合上手中的日记,“第一次”来到这所学院的安森站在校门外,缓缓抬起目光看向伫立在面前的全身雕像。
这是一尊略显修长的雕像,大理石打造的台基上是一个身穿教士长袍,头发有些凌乱的年轻人,他左手抱着一本秩序教会的教义《原典,右手高高托举着一个蒸汽核心的模型,摆出迈步向前的姿势。
台基的铭牌上刻着一行小字:“信仰与探索引领世界”。
该怎么形容呢…安森望着面前栩栩如生的雕像,感慨之余还有些古怪。
明明是一座充满象征性意义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