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酒杯的安森缓缓坐下,他也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
端起酒杯的两个人沉默不语,心情各异。
“不应该那么容易失守的。”
放下酒杯的卡尔,突然叹了口气:“详细的记不清了,但在要塞失守的两天前,我们已经接到了前线发来的线报,有一支小股帝国军在向雷鸣堡这里急行军。”
“他们是在晚上进攻的,是和昨天一样没有月亮的夜里,那动静大得不像偷袭。”捧着酒杯,卡尔的目光渐渐出神。
随着他的叙述,一幅幅闪回的画面在安森脑海中浮现:
结束轮值的卡尔·贝恩正准备返回宿舍,身后就传来了要塞上方炮击的巨响;很快,浪潮般轰鸣的马蹄声,也从城外的地平线席卷而来。
雷鸣堡内警钟大作,到处都是慌成一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兵;同样慌乱的卡尔扛着轮值时带的步枪,本能的去集结散成一团的部队。
但等他聚集起麾下的士兵时,看到的却是被攻下的城门和洪流般溃散下来的逃兵。
攻破要塞的帝国军似乎完全没有追击的想法,任凭他们这些守军们逃出了雷鸣堡……
“内应?”
安森脱口而出。
“有可能,但应该不光是内应。”闷了口朗姆酒的卡尔失落的摇摇头:“别那么瞧不起雷鸣堡,你就是有办法躲过炮击攻到城墙下,狭窄的甬道和数不清的射击孔,也能让进攻方伤亡惨重!”
“敌人应该还用了别的办法,让站岗的士兵无法反抗;我也问过不少人,但都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基本上和我一样,被逃散的士兵卷带着出城了。”
无法反抗……
陷入沉思的安森,想起了昨晚血红色的字迹。
难道雷鸣堡里的“旧神派”是帝国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旧神派”协助帝国攻下雷鸣堡,又让自己夺回的目的又会是什么——激怒克洛维王国,让这场战争变成真正的全面战争,还是另有所图?
他知道的讯息太少了!
“别想太多啦…嗨,你们这帮年轻人啊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特别,是命运的主宰;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自己才是被宰的那个。”
对面的卡尔依然在垂头丧气的喝着朗姆酒:“反正我们团就要解散了,哪怕你现在弄清了事情的真相,知道该怎么攻下雷鸣堡,也根本就……”
话语声戛然而止。
看着表情僵住的卡尔,手里还端着酒杯的安森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向身后……
“路德维希准将?!”
面色冷漠的路德维希,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右手掌心的珐琅怀表;身后是面露凶光的罗曼,两人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
“我给你们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内,我要看到第一列兵团在阵地前集结待命,否则……”
话音未落,缓缓抬起目光的路德维希,眼前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影。
十五分钟后,齐装满员,全副武装的第一列兵团在路德维希的面前完成集结。
清晨刺骨的寒风中,惴惴不安的士兵们低着头;团长威伦·斯莫被当众枪毙还是几天前的事情,谁也不敢直视这位准将大人的眼睛。
背着双手,身影宛若一支步枪的路德维希·弗朗茨冷哼声,目光在队列中每个人的脸上逐一扫过,像在拼命记住每个人的长相。
压抑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路德维希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不少人认为我当中枪毙了你们的团长,就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这个第一列兵团。”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响起:
“我也知道,你们当中的每一个都已经做好被解散的准备,都认定了自己早晚要被别的团收编,被遣散,被当成流浪汉赶到阵地外的荒野。”
“我还知道,军营里已经有不少关于对你们的流言,说你们守住阵地的举动,证明了我这个指挥官的无能;所以你们团长的昨天,就是你们的明天;为了面子,我——路德维希·弗朗茨,会让你们这些人,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冷笑下,路德维希对着第一列兵团的士兵们昂起头颅,放声怒吼:
“现在我正式告诉诸位——你们!他们!都错了!”
“大错特错!”
站在凌冽的寒风中,路德维希深吸一口气:“我路德维希·弗朗茨,绝对不会背叛忠于职守的士兵,也绝对不会惩罚任何一支敢于在强敌当前时,坚守阵地的军队!”
“第一列兵团,是一支勇敢到可以孤军奋战的军队;第一列兵团的士兵们,是敢正面应战三倍敌人,高呼上刺刀的士兵!”
“当然,某些人还是说对了一句话——你们的勇敢,证明了我的无能;有这样的军队在我的麾下,是我路德维希的荣幸,是雷鸣堡第一征召军的荣幸!”
站在队列最右端的安森微微侧目。
几分钟的功夫,哪怕不用看,他也能感觉到身旁的士兵们情绪明显和刚才不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已经做好最坏准备的他们惊呆了。
“所以你们可以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将你们打散到各个部队。”路德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