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迈一步,便是悬崖峭壁,哪怕宁瑜已经筑基,面对这样的绝境,也只有粉身碎骨的宿命。
宁瑜急速收起力量,一个翻身,后脚跟落地,抵住山石,将将稳住身形。
凌冽的风在他脚边盘旋,他要是反应慢一点,就该掉下去了。
宁瑜看着对面的薛静深。
薛静深的笑容依旧,温暖和煦,如风似水,宁瑜却想到了黑衣魔尊想要剖开他肚子时的情景。
从头到脚被乌黑笼罩的魔尊,覆着狰狞鬼面,好似修罗恶煞,牢牢钳制住他腰身。
尽管形象完全不同,但薛静深与闻人渊是一个人。
这是事实。
白衣与黑衣,不是人格分裂,内核完全一致。
空气凝结,错一步便是深渊,只要薛静深轻轻一推,宁瑜必死无疑。
两个人互相对视,薛静深勾了勾唇角,同一时间,两个人都动了。
宁瑜想得很简单,如果要死,他也得找个垫背的。
黄泉很冷,若是有人替他暖肚子倒也不错。
他拼尽全力,朝着薛静深的位置放出金光。
凤凰啼叫,金光闪动,如利箭一般,射向薛静深的胸膛。
薛静深则是笑着迎上来,这一次一点都不闪躲,朝宁瑜伸出手臂。
带着凤凰神力的金光不偏不倚地刺中薛静深的前胸,仍然没有让他的身形减缓,他笑着抓住宁瑜的手臂。
宁瑜瞳孔紧缩。
薛静深甚至不用使出力气,就能推宁瑜下悬崖。
可他拉住宁瑜的胳膊,将宁瑜扯进自己怀里,抱着宁瑜一跃而起,两个人飞身出了悬崖。
峭壁如同刀削,嶙峋的山石在眼前一闪而过,耳边狂风在声嘶力竭地吼叫,明明在急速下坠,却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在一片呼啸的风声中,宁瑜听见薛静深在他耳边轻笑:“凤凰不会飞怎么行。”
高空的气流形成激烈的旋涡,将两人吞没。
宁瑜头晕目眩,跟着薛静深一起,跌入深渊。
深渊。
闻人渊。
宁瑜不得不承认,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像大润发的杀鱼刀一样冰冷,此时却感受到久违的刺激。
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丹田处的灵力澎湃,空山玉急切地共鸣,宁瑜的身体从内至外一片火热。
他的后背之处冒出两道金光,璀璨闪耀,宛如金色的羽翼将他托举,与此同时,黑色的魔气朝他们汇聚,凝结成漆黑的巨龙,将两人缠绕。
金光黑气,在空中交缠,形成壮观的奇景。
宁瑜感觉下落的速度在减缓,可他体力消耗过大,丹田无法承受这样的灵力爆发,热得要爆炸,他脑子发昏,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等宁瑜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
青草柔软,好似软绵绵的垫子,躺着非常舒服。
宁瑜眨眨眼,这才察觉自己的脑袋枕着一个物件。
他扭头,看见一条裹在锦绣白衣里的胳膊。
他居然正枕着薛静深的肩头,躺在草地上。
宁瑜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挣扎着坐起身。
他倒是没有受伤,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是精神消耗过大,令他有些疲惫。
薛静深可就看着惨多了,白衣公子仰面躺着,胸口好大一个血窟窿,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将白衣染成血红色,好像红梅在白雪中绽放。
宁瑜坐在他身侧,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薛静深偏头,扬起唇角,笑着说:“如何,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所精进?”
宁瑜感受了一下,经历过高空中那一轮灵力爆发,他现在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回忆华丰卷宗里的内容,他应当是学成了漂浮之术。
只是这代价有点大了。
宁瑜斜着眼睛看薛静深,没有回答,而是指指薛静深胸口的伤,说:“你不处理一下么。”
宁瑜在悬崖上使出全力那一击,单纯只为发泄,他自己也知道,应该无法伤到薛静深,没想到这人不躲闪也不化解,生生吃下那一招,胸口处多了一个血窟窿。
薛静深笑着,表情甚至谈得上惬意,说:“不用,这样特别舒爽。”他看着宁瑜,笑意更深,“你可真狠,说下手就下手。”
宁瑜当时以为这人真要把他推下去,说什么都要两人一块死,此时也没什么负罪感,认真地对薛静深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病。”
薛静深说:“不用人告诉,我自己也知道。”
很好,人贵有自知之明。
宁瑜懒得跟疯子计较,重新躺平,背贴着草地,看着高远的天空。
方才他们就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
“事不过三。”宁瑜喃喃地说着。
这人已经发癫好几次了。
薛静深没有说话,也不知听没听到。
*
疏影山的工程平稳地推进,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们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店小二柏利背着行李,站在昔日香浮山庄的大门口,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废墟,以及中间搭好框架的三层小楼。
“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