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夫人那儿流连数日不归,子薰等得望眼欲穿。
临近傍晚,已让旁氏把饭菜备好热上,他回来后马上开饭。
长乐宫椒房殿是汉代皇后住的地方,却给了子薰住,夫人笑问他这是何意。
这些又不是正式的名分,何必如此计较,他亏欠子薰良多,想设法弥补。
他不想回答,他以为夫人理解,用不着解释, 夫妻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
夫人心里介意,不想掩饰自己的不快,不想强颜欢笑。
陪着小心哄了几日,夫人心中的疙瘩慢慢解开,终于可以抽身而退。
见他进屋,子薰迎过来,伸出双臂搂他的脖,吓得他赶紧低头配合。
贴着他细密的的胡茬,闻着他带着淡淡汗味的男性气息,心里终于踏实下来。
清风徐来,椒房内暗香浮动,静谧美好。
他从未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热乎乎的大手温柔轻抚后背,子薰能感觉到他的想念。
帮他解开衣扣,换上宽松舒适的常服。
冷不防被他箍到怀中,重重地亲了一下,眸中的宠爱满溢而出。
心情好,胃口就好,他埋头干饭,将桌上的五六盘菜一扫而空,似乎犹未尽兴。
子薰心中涟漪泛起,幸福是一种感觉,不需要满足什么定义,就像现在,和他相依相守,岁月静好,安然若素,不需要非得成为女汉子。
男女之间相互吸引,共同织就灿烂多姿的生活,一起品味生活的酸甜苦辣,相互扶助,缺一不可。
子薰用这套理论成功忽悠了自己。
她没有想到被抛弃、被辜负的情况。
爱情虽然甜蜜,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强韧的女子应泡在蜜罐里能活,离开男人的疼爱、呵护也能活。
不是人人都有幸拥有,爱情是生活的调味品,不是必需品。
无论男女,有尊严地活着永远是第一要务,爱情可有可无。
常年生活在温室,在重重保护下逐渐丧失独立生活的能力,经不住任何风吹草动,这才是最恐怖的。
“真奇怪这么好的园子怎么会荒废,无人打理?不是皇上读书的地方吗?难道不怕皇上怪罪?”子薰悠悠然轻轻叹气。
越是发现这个园子的妙处,子薰越是疑问丛生。
“元文宗是妥欢帖木儿的亲叔叔,也是妥欢帖木儿的仇人”,他坐到靠窗通炕上,把一本《六韬》放在凭几上展开。
妥欢帖木儿是元朝当今皇上,当初被选入宫就是要当他的妃子。
仇人,这话从何说起,子薰愕然,“不是把皇位传给他了吗?怎么是仇人呢?”
“文宗害死了妥欢帖木儿的父亲”,他端起炕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
“妥欢帖木儿除掉权臣伯颜后,立刻下旨把文宗的皇后和儿子流放到漠北,至今没回”,这段历史,他是听冯国用说的。
“早知如此,文宗肯定不会把皇位传给他”,子薰对妥欢帖木儿没好感。
他淡然道,“起初文宗也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可是他的嫡长子在被册立为皇太子的第二年就死了,他相信因果,一下子慌了神儿”。
皇位之争,手足相残。
“为保儿子平安,所以把皇位传给了侄子?”子薰原以为皇位都是传给儿子的。
“从文宗的父亲海山那时起就约定兄终弟及,叔侄相传,文宗是想让妥欢帖木儿把皇位再传回去”,他突然想起些事,拿起毛笔写下几个字。
子薰凑过去一看,正方形纸片上写着世子读书四个字。
推己及人,他想起以一种形式把朱标的地位在兄弟门面前公开并定下来。
他盯着子薰看了一会儿,以为她会不高兴。
没想到子薰全然不以为意,他心爱的小女子毫无功利之心,这让他倍感轻松。
这意味着他们之间什么都可以谈,不用顾忌、避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官员怕得罪皇上,怕惹祸上身,所以把这么好的园地弃置不用”,子薰还在想刚才的话题。
他嘴角带笑,点点头,开始读书。
忽然一阵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劈里啪啦敲打着屋顶。
他下炕把敞着的大窗关严。
子薰本已在卧室入睡,被轰隆隆的雷声惊醒,呆呆地望着窗外,闪电划破夜空,外面忽明忽暗,像一条火龙在肆意发泄着满腔的怒火。
他大踏步进到卧室,将子薰熊抱在怀中,轻拍她的后背,心疼地安慰着,“别怕,有咱在”。
“咔嚓”一声霹雷,震耳欲聋,天空像被劈开似的,子薰的身子微微一抖。
他紧紧拥住子薰,在她娇嫩的脸颊和脖子上胡乱亲了一气。
男性温热的气息让她着迷,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赶紧撤退,“等生了娃,生了之后,咱再折腾”。
等子薰睡熟后,才回到卧室,在他身边躺下,子薰迷迷糊糊地缩到他怀里,紧贴着他的胸膛。
第二天,一位贵客来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毫不客气地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小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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