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良说:“队长,煤矿出事故了,我带回来三个劳工。”
佐佐木眉毛拧在一起,今天这是怎么了?刚接到电话煤矿发生透水事故,离沙吉浩特三十里地的野沟硫铁矿也发生劳工暴乱,负责野沟硫铁矿治安的广田给他打电话的同时也给远在省城的山口司令打了电话,山口命令他即刻前去镇压。
“煤矿发生透水事故,这三个人本来伤的不重, 却嚷嚷着要去医院看病,我担心他们和上一次那个逃跑的劳工一样,来个故伎重演,所以我把他们拉回来审问。”慕容良说。他话音刚落,拉着狗剩三个人的卡车进了院子。
到了守备队大院,士兵不担心狗剩他们逃跑了,解开俩人的绳子,从卡车上跳下来的侯排长和狗剩把白春生的担架从卡车上架下来,四个士兵站在他们身边等着佐佐木发命令。
佐佐木见他们灰头土脸的,浑身上下除了黑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他厌恶的摆摆手说:“稻田,把他们关起来,等我回来。”
说完他正要下令出发,看见慕容良脸上身上的黑印,他皱着眉头说:“把你身上脸上的煤弄干净。”
慕容良心里一阵高兴,正发愁没机会和稻田说话呢,看起来狗剩打的这一拳反而成了好事。
“好的,我这就去洗脸。”
狗剩和侯排长抬着白春生被关进了刑讯室,慕容良回到自己房间,匆匆洗了把脸,换上干净的上衣走出来时电话响了,是野沟硫铁矿打来的,催佐佐木赶紧过去。
慕容良出来正好看见佐佐木进了办公室,他迅速走进刑讯室,那四个士兵已经完成押送任务离开了,只有稻田站在门口。
慕容良一把把稻田拉进来,他急促的用日语告诉他:“如果医院来人带他们走,你马上给野沟硫铁矿打电话报告佐佐木队长,拜托了!”他给稻田行了一个弯腰礼。 稻田没想到慕容良会这么做,他只是怔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慕容良转身对狗剩说:“如果医院来人带你们走,你们千万不要走,进去就出不来了,我想办法通知韩满囤救你们出去。”说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快速闪了出去。
直到稻田把门关上,狗剩和侯排长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狗剩满脸懵逼看着侯排长。
侯排长说:“韩满囤是谁?这个狗汉奸倒底说的什么?”
“韩满囤是我妹夫。”白春生在担架上睁开眼说。
“你醒了?要不要紧?”侯排长说。
白春生说:“被水冲塌一架顶棚砸晕了,没事,扶我起来。”
“你是韩满囤的大舅哥?”狗剩高兴地问他。
白春生点点头说:“嗯,这个慕容翻译是好人,他没有祸害过中国人,刚才他说的话我全听见了,他说得对,我们不能去医院。”
“为什么?”侯排长说。
白春生说:“你们是劳工,在监狱里住着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我是矿工,每天下班回家,我知道一些,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引起混乱给自己惹事,也不敢乱说。”
“什么事?快说!我俩不乱说,再说被抓来这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和谁乱说去?”狗剩说。
白春生说:“你们没进煤矿之前我就在煤矿干,以前出事故死了人,马彪都会派人拿着大洋把人送回去,有那些不知道地址的,马彪也会把人埋到后山,受伤残废了的给的钱更多,他虽然给日本人当哈巴狗,让人讨厌,而且他的性格也霸道了些,但这一点做得不错,可是自从日本人收了煤矿,那些死了的都用汽车拉走了,也不知道拉到哪里,那些伤残的到了医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白春生还有话没有说出来,他犹豫着不说了。
“听马彪说伤残的给了路费和伤残费送回家了。”狗剩说。
白春生揉了揉有点发蒙的脑袋说:“马彪也是听日本人那样说,他估计也被骗了,我还听说医院那个高彬院长想要修一个专门烧死人的焚尸炉,佐佐木说烧死人的黑烟会飘在空中,非常脏,就没同意,俩人还吵了一架。”
狗剩和侯排长面面相觑,他们同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狗剩说:“难道... 那些伤残的劳工根本没送回家?而是被日本人给杀了?”
白春生说:“我妹夫也是那样怀疑,他怀疑日本人舍不得出伤残费,所以,凡是受伤不能干活的,统统都弄死了,反正三天两头往煤矿送新犯人,死了一批换上一批,劳工数量也少不了。自从他们占了煤矿,已经伤残百十来个劳工了,如果连上死了的也有几百了,这些人都埋在哪里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狗剩说:“真后怕,差点就把你拉到医院了,多亏那个汉奸。”
白春生说:“是他不让去医院的?”
侯排长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脸低下头没吭气。
狗剩说:“当时你昏迷不醒,我以为你伤得不轻,我俩着急把你送医院,他横竖不让走,说就留在煤矿让那个日本医生看一下就行,我跳起来给了他一拳,侯排长也给了一拳。”
狗剩和侯排长此刻感到对不起慕容良,感到很惭愧。
“唉呀!你俩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赖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