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裕见成帝面色凝重,扬声道:“陛下,请你相信我家大人,她定能大胜而归。”
成帝看着陈光裕,轻声道:“朕知道了,你起来吧!”
“多谢陛下。”陈光裕极守礼仪的行了叩拜之礼,而后才缓缓起身。
成帝看着陈光裕,眸底拂过一丝淡淡的无奈,而后扶额,叹道:“不愧是沈珞手底下的人,连脾气都一模一样!”
陈光裕没有想到成帝会出言调侃自己,调侃沈珞,他心底有些怨气,想要开口辩解,可对方是一国之君,便是有他心想要辩解,也不敢开口。
成帝看着沉默不语的陈光裕好似看见了另外一个沈珞,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跟随沈珞的?为何跟随沈珞?”
“回禀陛下,臣陈光裕。”陈光裕没有想到成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心底有些奇怪,却依旧如实回道:“臣是山东季玲人,父亲在臣十岁突然失踪,是臣的母亲独自抚养微臣长大。”
“十三岁时,母亲重病去世,臣便被送到了山东府衙所设的慈幼局,十六岁时遇见了沈大人,之后便一直追随沈大人。而今已经有六年了。”
成帝皱眉道:“你是孤儿?”
“是。”陈光裕轻声回应了一句,而后又道:“北镇府司三百余人,几乎都是孤儿。”
“臣等大多居住于各地慈幼局或流落街头无以为家,是沈大人找到我们,将我等带在身边。”陈光裕不仅说出了自己的来历,还说出了北镇府司其余人的来历,而后又补充道:“我们家大人最倚重的高涟高治两兄弟也是慈幼局出来的。”
成帝叹道:“你倒是实诚!”
他没有想到随口一句闲话,竟然知道了北镇府司所有府卫的来历。
陈光裕立刻俯首,而后沉声回道:“我们家大人说过,若是有朝一日陛下问我们的来自于何处,定要如实回答。”
说着,陈光裕又道:“大人将我们待在身边时也曾承诺,将来若是有机会会帮助我们寻找到失踪的亲人?”
“你们有亲人失踪?”成帝轻声询问,心底疑团更多。
失踪?为何从未有人上报过失踪案件。
北镇府司府卫皆有亲人失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光裕小声回道:“那时臣等只是平民,家中有人失踪也只能上报官府?”
“可当年时局混乱,官员良莠不济,失踪人口几乎无法寻回,我们也明白官老爷的难处,只能认命。”
“你的意思是,没有没有官员受理你们的报案?”成帝眸光幽深,语气沉凉,周身戾气萦绕。
陈光裕的话说的很是温婉,可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一句良莠不济摆明是告诉他,官员不愿受理失踪案!
若是真是如此,他绝不会放过那群不干实事的贪官污吏。
陈光裕轻笑,而后淡淡的回道:“州府衙门两边开,有理没钱你莫进来。”
“臣等那时只是一个小老百姓,根本踏不进府衙大门。”陈光裕鼓足勇气看着成帝,泪眼朦胧:“臣的母亲跪在府衙前苦苦县老爷查询,额头都磕破了,也没有一人理会。”
“臣的父亲经常外出,从不对臣和母亲说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可每次都有人将他的工钱送到臣的母亲手中,他会武功,武功很好,有一次还帮助官府缉拿了一名要犯。官府的老爷对臣的父亲也是毕恭毕敬。”
“只可惜父亲失踪之后,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家母为了供养我和弟弟,积劳成疾才去世的。”
说着,陈光裕咬住自己的牙齿,沉声道:“臣时常在想若是臣的父亲没有失踪,臣和弟弟会不会在书院念书参加科举.........”
营帐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陈光裕突然醒悟,立刻跪地请罪:“陛下恕罪,臣胡言乱语,污了圣人耳朵。”
成帝觉得今日听见的话中有一句特别重要,可是来来回回的想就是想不起来那句话很重要,又见陈光裕跪在地上请罪,沉声道:“听你方才的感叹,好似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怎么,你后悔跟着沈大人.........”
“当然不是!”陈光裕听见成帝的疑问,当即打断了成帝的话,坚定不移的维护沈珞。
“臣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便是遇见我们家大人。”陈光裕开口解释自己对沈珞的情谊。
“臣这一辈子最敬爱、最敬佩的便是我们家大人。”陈光裕俯首,面上拂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又补充道:“陛下,臣等这一众兄弟最敬爱的便是我们家大人。”
“大人给过我们机会,让我们念书,让我们将来有机会参加科举,可我们经历了别人无法想象的一切,选择义无反顾的跟在大人身后。”
“我们跟在大人身边没有多久,大人便受到了陛下的旨意,我等更是义无反顾的追随在沈大人身边。”
“当年我们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处境,如今有机会可以拯救其他人,我等自是义无反顾,万死不悔!”陈光裕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成帝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陈光裕,沉声道:“陈光裕,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们还会跟在沈大人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