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真是老舟家的书呆子啊。”
村长如此笑着说的同时,自上而下地打量了舟泽一眼,用的是那种令人极不舒服的眼神,仿佛富人在看哪里来的乞丐一般蔑视。
舟泽并未像从前原主那样讨好地应声,而是扬起下巴,比对方要更轻蔑地看了回去。
众人还没见过舟泽如此不加掩饰的忤逆之状,一下有些发愣。
这时村长那个亲戚侄子跳了出来,“你那什么眼神啊?看谁呢你?!读书读傻了是吧?不知道叫人啊!”
舟泽仍旧不开尊口,且讥讽地瞥了眼对方,对方一看便更炸了。
“喂,说你呢,不说话是怎么的,出去没多久回来成哑巴了啊?”
那人叫叫嚷嚷的,在乡间清寂的夜里尤为刺耳,村里的男女老少又一个个都是爱吃瓜、爱看热闹的,一听似乎有好戏可看,立马觉也不睡了,全都探头探脑,遮遮掩掩朝他们这边张望。
“咦,那不是老舟家的舟泽嘛?听说他在外边上学啊,怎么这大半夜的回来。”
“不知道啊,不会是犯事了吧?没听说过哪家大学生上着学忽然回来的啊。”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前两天,老舟家的房子也不知怎的起了火,一下子功夫啊就被烧没了,我估摸着这舟泽就是为这个回来的吧。”
“啊,可他回来又能顶什么事啊,他一没钱,二没经验,回来不就是多个急得跺脚的人么?”
“我看也是。”
“哎?好像还打车回来的,这么有钱呢?”
……
村长这边也注意到了。
他立即咳嗽一声,装出大长辈的威风作派,横眉冷眼,痛心疾首斥责舟泽道:
“你这孩子!对我不敬也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这小辈无礼无节,但你知不知道你家现在遭了多大难啊?你竟然还在这时候不知节俭!只知道奢侈享福!还打车回来?你有那个多余的钱干什么不好啊?”
舟泽一听这道貌岸然的,便忍不住嗤笑出声。
清脆干净的少年音里满是磊落坦荡,鄙夷与骄傲均毫不掩饰:
“村长原来知道我家遭了难,那有没有帮我家募捐,或者是做事呢?你看看你住这么好的房子,连带着你这些穷亲戚都鸡犬升天了,还不得多行善,帮帮我们家啊?”
村长一愣,立即反应大得很,双目都警惕瞪圆,“你!你说什么啊?我凭什么帮你家?你家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那一副唯恐被赖上的模样,让舟泽没忍住,正大光明地冷笑了下。
“既然知道没关系,那就闭上你那张臭嘴,别这么喜欢当爹教训人,想教育我,那可是要付费的,价格还不菲呢,知道吗?”
舟泽毫不客气地回应后,在场响起了清晰可闻的倒吸冷气声。
他们都像看异类一样,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这,这舟泽是怎么敢挑衅村长的啊?
讨好村长虽然不会得到什么好处,但得罪村长可一定会被穿小鞋啊。
舟泽是不是失心疯了?
难不成是被家里失火给刺激成这样了?
旁人都如此忐忑不安地想,就更别提村长本人和舟泽口中的那些“鸡犬”了。
村长气得手指都打抖。
一下绷不住恶毒刻薄道:“就你们家那穷酸样,我看啊,活该被烧!你就等着你们一家子睡垃圾堆吧你!”
舟泽闻言不怒反笑,“不会的,村长,就是你睡垃圾堆了,我们家也不会到那种地方去的。”
说完,舟泽又扫了眼村长那傻眼到说不出半句话的亲戚侄子,微微一笑回击:
“我打车回来自然是有钱打车,不仅有钱打车,我还有钱盖新房,至于你呢,不要自己连大学都考不上,就以为全世界人都和你一样烂了,知道吗,你这就叫井底之蛙。”
说完,舟泽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留下被当众下脸子的村长和村长侄子脸色一阵赤白。
村长低低啐骂:“小畜生!之后有你好果子吃的!”
舟泽走回了村尾原主的家。
果不其然,远远的,舟泽便看见了一摊烧焦的废墟。
废墟旁搭着一个简陋的草棚子,舟泽从间隙中隐约看见了自己父母的身影。
他走近后,便听到草棚子里传来愁云惨淡的谈话。
“哎啊,上哪去借那么多钱修屋啊……”
“还好泽子现在在外面上学,不用跟着受苦。”
……
舟泽无声叹一口气,连忙走过去叫了一声:“爸,妈。”
两个中年人还以为自己听错,起身分辩了好几秒,才敢起身相认。
他们先是关心舟泽怎么忽然回来,又有些窘迫地从口袋里摸出几个老旧硬币,本想让舟泽花钱住村里的小旅店对付一晚,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两人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一时间不敢说话。
这时候,若换做原主,恐怕早就埋怨他们两人没用了,不,原主只会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束手无策,根本不会想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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