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怒人怨,哀嚎无数,空中黑云遮日,祭天台血流成河,火光冲天。
一阵狂风暴雨后,谁也没有发现敬王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梅妃和小公主是死是活,从此京都再没有敬王。
再后来,宁夫人忧思成疾,撒手人寰。
宁伯候心知伴君如伴虎,过了丧期便向堇帝请辞,从此闲赋在家犁地种田。
老宁候走到一堆谷物前驻足,几只花白相间的小猫仔突然从稻谷中跳了出来,其中一只淘气些,跳到宁平川手臂上蹭着他的衣服。
老宁候抓了大把稻谷搓了搓,吹走掉落的谷皮后心满意足的说:“身居高位诚惶诚恐,不如挽起泥腿子种田栽稻来的逍遥自在!”
见老宁候心情大好,宁平川方才大胆说:“都怪父亲不让孩儿习武,孩儿仅跟着石头学过几招花拳绣腿,最终被晴天公主绑在凳子上画王八!”
他说着话,白净的脸上泛起姑娘那般羞涩的红晕。
宁平志照着弟弟头顶拍了一巴掌说:“算你命好,敢调戏公主,龙渊可汗没要了你的小命就算烧高香了!”
“没错儿!被晴天公主画王八可是万分荣耀的事情!”
岳小天讥笑着,还没忘记给宁平川添上一拳。
朱茵护主宁平川说:“这里没有公主,你们俩人不好总是欺负我二哥。”
她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听起来无比亲切,只不过这声二哥简直把宁平川给叫傻了。
至此,岳小天也才活了过来似的开起玩笑来。
先前,他多少有些忌惮朱茵的公主身份。
眼下老宁候慈爱可亲,姐姐岳如雪也不再同先前那样把她当作百里夫人,自然少了几分嫉妒。
叙话两壶茶后,宁平志同岳如雪着家丁准备晚宴。
盛情难却,朱茵和果哩留了下来。
推杯换盏之后,老宁侯顺口谈起前朝遗留重臣。
这些事只有宁侯略知一二,岳如雪也只不过有一点耳闻,至于岳小天和宁平川两人不参与政事均不知晓。
原来岳天凌也曾在朝为官,只是后来被迫辞官营商。
而黄文道的叔伯们原是追随敬王一脉,后敬王被废,一甘人等受到牵连或被贬谪或辞官隐退。
现在掌管兵部的刘炳业,工部的文国强,还有礼部张学方均还实权在握。
朱茵借敬酒之时问过老宁侯,当朝是否还有可用之人。
“没有。”
老宁候回答的直接也干脆,他明白朱茵想要做什么,杀母之人正威风八面的坐拥先王江山,这口气任谁也咽不下。
可她毕竟一介女流,能苟活于世已算是老天开眼了,哪还敢提什么手刃仇人。
“张大人……”
宁平川刚要答话,岳小天一脚踢在他屁股下的板凳上。
宁平川四脚朝天倒在地上,捂着屁股半天爬不起来。
两人如此这般嬉闹惯了,宁候和岳如雪都笑得合不拢嘴,倒也没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晚饭后,老宁候嘱咐岳小天把朱茵送回百里府,宁平川吵吵着也要跟去,这次他被哥哥宁候拎住了耳朵,并让石头盯着他去前院书斋读书。
朱茵和岳小天拜别老宁侯后缓步返回。
夜色微凉,路上行人无几,朱茵有许多话想问岳小天的,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
在席间说话时,岳如雪有提到过宫中红人喜公公,当时老宁侯的脸色微变,手中的酒杯微抖。
宁侯立刻夹了菜放在岳如雪碗里,这些细微的举动哪一样都没逃开朱茵的眼睛,看来这个喜公公一定不会只是茶余饭后的话题。
“喜公公……”
“阿茵……”
朱茵和岳小天几乎同时发声,果哩不禁捂起口鼻嘻嘻笑出了声。
“总舵主……”
“喜公公……”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之后朱茵低下头不再说话。
停了一会儿,岳小天才开口说:“百里夫人一定要这么见外的话,喜公公的事情可就不用问我了!”
“嗯……”朱茵皱眉想了想,该要如何称呼他呢?岳小天很快成为驸马爷了,再叫二流子怕是要砍头的,叫少帮主更不合适。
“臭丫头,有什么可想的。”岳小天不耐烦的说:“你叫宁平志大哥,宁平川二哥,那我只能委屈些当当三哥了。”
见朱茵不答话,他接着多了一条解释,“实际上我比小川还要大两岁。”
“切,你怎么不说让我叫你小天哥哥,没品!”
朱茵嘟囔了句,最终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岳小天,直问:“兰儿是不是被喜公公杀害的?”
“猜的还是确定?”岳小天反问。
“确定。我想喜公公应该是南帝留在先王身边的人。”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堇帝是她父亲。
“聪慧如你!”岳小天打了个响指说:“在没听到兰儿的事之前我已经关注喜公公了,并且,但凡跟南帝有关的人我都入了册。”
“不过……”
岳小天勾勾手指,等朱茵靠近些才郑重其事的警告:“要想保住你这条小命,不准插手朝中之事,要知道喜公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