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茵坐正了身子,薅下几根头发丝来扔了出去,但见几只叽叽喳喳的鸟儿在屋子里飞舞起来。
百里渊笑了说:“我夫人是仙灵之身吗?什么时候学会变戏法儿了?”
“我不是仙灵,是雀灵,真正的九天玄雀!”朱茵不带一丝笑意,正儿八经的跟百里渊坦白了实情。
百里渊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说:“夫人真会开玩笑,知道你不乐意我娶凰翊,何苦用这种办法糊弄我,你也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不是!”
“是。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朱茵深知,既然命已注定,至于是缘是劫,纵使神仙也是改变不了的,她依偎在百里渊怀中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这一夜她想通了许多事,不能同百里渊儿女情长过久,也不该以雀灵传说为名绑架他。乔岚帮主还在等着营救,乔焕也在半亩河甸等着她。
之后还要去观山茔找敬王祀忻,查出谁才是杀害母妃的凶手。
血海深仇一旦刻进了心里,哪还有精力在意百里渊又娶回几房妻妾。
别说在诸侯鼎立的乱世,就是在以文明为主导的未世,云先生也曾说过,人们各自忙着追逐名利,没有谁是谁的唯一。
清晨,杏树上的鸟儿叫把朱茵唤醒。
果哩拿了封信放在八角桌上,她说妆主一早起程返回赤炎了,昨天是来同她道别的。
朱茵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云先生的铜钱,还有一封叠成纸鹤的信笺。
他的手拿剑那是首屈一指,论起叠纸鹤来还是有些笨拙,好好的一张纸上满是褶皱,不知拆叠了多少次才鼓捣成这副模样。
信中说:他带着凰翊公主回赤炎了,如若这回还是杀不了百里梵,也要拿下丢失的国土将青龙旗帜挂满赤炎全族。
朱茵手握铜钱轻轻呢喃:“云先生,我还是不能同他一起见证匡复社稷那一伟大的历史时刻。”
她将铜钱塞到枕头低下又说:“好在他把铜钱还给我了,以后有你陪着也不会寂寞。”
果哩静静的听着,原还以为朱茵那日昏迷着没有听到妆主的话。
直到此刻才明白,夫人绝口不提铜钱,只是不想轻易提起云先生的名字,以防伤了夫妻之间的情谊。
“夫人,妆主离开了,乌兰奇也被禁足在万花哉,咱们是不是该去半亩河甸把焕儿接回来?”果哩问。
她看上去比朱茵还要开心,乔焕虽然淘气,却也总让果哩心生疼爱之意。
“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看你是想见雪狼了吧!”朱茵拿她打趣儿说。
果哩红着脸再不做声,默默接过绿萝递过来的铜盆给朱茵洗脸。
绿萝是百里渊从赤炎家乡找来的丫头。
他说在中原待不了许久,担心朱茵回赤炎后语言不通,也知她不懂赤炎礼节,恐失了规矩让族人笑话,提早差了绿萝过来教授风俗习惯。
这里面自然包括洗漱前洒水敬天,以示对圣天的尊敬,还有睡前醒后与君王请示问安的礼节。
百里渊不希望她过于辛苦,昨夜已叮嘱过——情之所钟,世俗礼法皆不忌。
她是妻子,两人在一起时可以省略一切君妾之仪,也可以单纯的像民间夫妇那样过平淡日子。
这种特例让朱茵倍感欣慰,她自然也会做的妥帖,即便在绿萝面前也照章行事。
心里裹乱着,朱茵看向梁嫂送来的早膳,想想还是没有胃口。
果哩也不想吃,跟镜子耗上了似的,精心插着头上的珠花,恨不得将所有漂亮的头饰都戴在头上,让雪狼见到最美的自己。
绿萝走后,朱茵笑了说:“我还是喜欢白白的兔绒球,不奢华、不张扬,让人觉得亲切。”
“那才是真正的你!何必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看上去像朵招蜂引蝶的迷情花!”
“像夫人一样吗?”果哩指了朱茵头上的风玉簪,“只用一根簪子别发,不用胭脂水粉,他若不在,你还要剃度出家不成!”
她说着过于嫌弃的话,心也如明镜似的,朱茵即便素装素颜,身上依然有种朴实无华的仙灵之气。
这种气质是多么珍贵的胭脂水粉也渲染不出来的。
“女为知己者死,男为悦己者容,何故随了大众做出东施效颦的样子给外人看。”
果哩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但也察觉出朱茵有着拒泠长卿于千里之外的心思。
这两人真是奇怪,一个丢弃主君之尊舍命救她,一个话里话外都对他心怀芥蒂。
果哩想到一句有意思的话,佛说:前世不欠今生不见,前世相欠今生归还。
之所以有意思,是因为这句话是从朱茵口中听来的。
朱茵告诉她,这是云先生说的。
云先生是不是佛她不知道,但她想,兴许云先生是来渡化雀灵的,不然怎会让她念而不见。
朱茵越发心细,临行前用仙术幻化了两个人。
一个是她自己,坐在书案前读书,一个是果哩,拿了缎布在八角桌边做女红。
果哩震惊,自己不过是只兔子,何时拿过针线,朱茵这是要把她美化到仙灵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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