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泠长卿发现已至深夜,山里的猫头鹰没命的嘶叫,寂寥荒谬的氛围酝酿着古怪。
他在雪狼脸上撒了些雪花晶片,用冰清彻骨的体感催促雪狼快些醒来。
四周一片幽暗,星光由窗户照了进来,石砌的窗口上镶嵌着空洞洞的窗棂,仿佛一口深不可测的枯井即将吞噬一切。
过于潮湿的空气凝结成水珠,一滴滴从房檐上滴落下来冻成冰柱。
泠长卿走向窗边窥探,原来这间房建在峭壁之巅,房外即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山风呼啸着由窗口灌入室内,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吃!”
雪狼醒来时还在呓语,发觉被关在黑暗的石屋中伸长了脖子嗷嗷尖叫。
他的叫声具有呼风唤雨般的力量,惊得石屋和山谷均在震荡。
正值月圆之夜,远处频频传来野狼的声音跟着一起响应。
“火狼族首领被一个小丫头迷晕,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泠长卿揶揄。
他端详着手中的红色绣花鞋,如果不是天山冰凝牵制住药力,此刻,他也会和雪狼一样失了神智。
“主君,您是说有人下毒!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知道,也许是客栈灵婆,也许是黑蛇妖。”
“黑蛇妖!您怎么知道?”
“它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当时我以为黑蛇贪恋朱茵身上的血腥气,没太在意。直到它施法把我们卷到这处山谷幽禁起来,我才察觉出它的目的应该是灵婆。”
“您不是说灵婆非人非魔吗?看来蛇妖怕我们坏了它的好事吧!朱姐姐呢,她长得那么好看,也非人非魔吗?”
泠长卿摇头,他怎么都看不透她。
朱茵的神色千变万化,说她秀外惠中气质如兰,又觉得她骨子里的倔强可以撼动山河。
子时,玄冥神剑陡然震动了起来,泠长卿看到腰间的碧莲已经变成了红色。
“不好!雪狼快跟我走!”泠长卿话音未落,人已闪电般飞了出去。
雪狼拿起窗边的绣花鞋别在腰间,紧接着唤出图腾鞭,长啸一声,身处的石屋忽然间崩裂开来。
山谷上空,两道白色的影子乘着月光飞驰而去。
客栈外,原先摆放的几张木桌四角朝天,木亭一角只剩下了残垣断壁,树下圈养的鸟儿不见了,翩翩羽毛随风飘荡。
“朱姐姐!”雪狼飞身上房,果断的从破碎的窗口冲进二楼。
泠长卿走进厅堂,这里除了窗棂破碎,一切如旧,不像是发生过激烈打斗的样子。
“主君,快来啊……”
听到雪狼的惊叫声,泠长卿抽出瑶池碧扇腾跃而上,寻着声音追去。
雪狼站在窗边搓着手,守望着即将溢出木桶的药浴不知所措。
朱茵昏睡在浴桶中半裸着上身,皮肤裸露之处有不少伤痕,伤口处渗着猩红的血液,同胸前的梅花烙印一样触目惊心。
泠长卿唤出雪花凌,展开掌心催化成锦带系在雪狼的眼睛上。
他随手一挥,用浴桶边垂下的纱帐裹住朱茵的身体,轻轻抱了起来。
“雪狼,这里有黑蛇的味道,四处查看它们藏到哪儿了?”
“是,主君!”
雪狼凭借灵敏的嗅觉飞出屋外,直到落在树冠上才摘掉了眼睛上的锦带。
幽暗的夜里,他的双目隐隐泛起红光。
这是狼的天性,敏锐的视线比白昼时还要清晰几分,更何况当下月色皎洁。
听到树林深处有嘶鸣的响动,雪狼唤出图腾鞭,展臂落地后又闪速弹起冲进树林中。
泠长卿感知到屋子里有异动,把朱茵放在几步外的床上,摸索着拉过被子盖好。
他在床边布下结界,之后才睁开眼睛,只见浴桶边有一条红花赤练蛇在蜿蜒移动。
这条蛇没有受伤,身形略显僵硬,且行动迟缓,待赤练蛇爬行到没有浴液的地方,方才变得逐渐强壮起来。
“黑蛇呢?怎么逃了?”泠长卿举剑问。
“都是那该死的灵婆,坏了老子的好事!”
赤练蛇盘旋在屋顶幻化出人面,口中“嘶嘶”的吐出细长的,火红的蛇信。
它的口中有粘稠的液体流出来,滴落到浴桶里,浴液立刻沸腾了起来。
“该死的老巫婆,如果不是在浴液中添加了火灵芝,老子也不会被灼伤!”赤练蛇出溜一下不见了踪迹。
泠长卿持扇紧追,且思考着赤练蛇话中的意思,火灵芝是南山蛮荒之地的圣物,怎么可能被随意加入药浴中。
客栈不远处的树林中飘出血腥味,泠长卿在树顶飘着,搭眼看到雪狼正同群蛇纠缠在一起。
只是他还有余毒未清,时起时落颇有些吃力。
正值隆冬季节,这个时节的蛇大都在冬眠期,黑蛇该是有多么高的道行?能让它在短时间内唤醒这么多毒蛇前来助阵。
赤练蛇窜入蛇群后妖力大增。
泠长卿忽然明白了,火灵芝具有活血升气之效,难道这群异类是为了抢夺火灵芝而来?
有了火灵芝,冷血动物便能历经四季,不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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