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忠认为若一意退兵,政治上绝对失策,那是自杀,不可取。
蒙古人做得,汉人做不得。
他建议采取中策,但改变先前部署,加强防御,减弱明军攻势,为反攻创造机会。同时把人员物资等往后方存放一些,以备城池失守后东山再起。
而他,愿意为叔父分忧,率军前去支援殷城(漯河县),会一会明军,看看明军是否象战报上的这么能打。
没错,由于明军进攻猛烈,各地报急文书为了得到增援,也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夸大其辞,说明军骑射胜于我军,说明军官兵个个身体粗壮结实力气大、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我军万不可敌云云。
史天泽听完,十分欣慰,心忖自家侄儿年龄不大,却老成持重,敢战敢打,攻守兼备,胜过诸子,不错不错。
因此他批准了史忠的计划,派他的军队上前线。
……
离许昌六十多里的临颖县,疲惫的民众背着简陋的行囊,赶着车子,带着孩子、老人,形成一支凌乱的难民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走在往北的道路上,脸上满是风尘,眼里满是茫然无措。
他们是史天泽治下的汉民(也包括金人、辽民、西夏人等),原本过着还算安定的生活,没想到南朝突然对北方发动了武装进攻,迅速占领了多座城镇,史家军好象毫无还手之力,只好组织平民仓皇撤退。
作为普通民众,他们随波逐流,能做的只有离开不再安全的地方,哪怕前途未卜。
史天泽做为领主,对他们尚好,他们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没想到一朝离开,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极为痛苦。
他们不敢停留,因为明军进犯,村庄里的房屋、田野、林地,都可能成为战火的牺牲品。留下来可能迎来的是更加残酷的厄运。宁可流离失所,也胜过死于非命。
前面阵阵的人喊马嘶,有军队过境,难民们连忙避到一旁。
这支军队盔甲鲜明,人员精干,正是史忠率领的部队,有五千人。
他策马而行,看着路上的情形,眉头紧锁,从难民口中得到了不好的消息:“殷城失守!”
殷城可是挡在许昌前的重要屏障,由史天泽儿子史格亦即史忠的堂弟率军三千把守,其地壕沟深深,防御坚固,加上民壮助守,怎么可能被明军所趁?
还有,史格的下落,是死是逃还是被俘,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史忠心头一沉!
明军何来之速也?每天都接到史格的报讯,一直都没有说明军进抵殷城的消息,怎么会一下子被破城了?
他咬咬牙,环顾四境,喝令道:“停止前进!”
殷城失守,再向前进已毫无意义,史忠决定在此地打上一仗,以遏制明军进军的步伐,他要伏击明军!
没错,明军来势汹涌,其势不可挡,阵战即使能胜,也是惨胜,史忠很清楚叔父史天泽保存实力的念头,伏击明军是个不错的计划。
他亲自巡察地方,找寻战场,不久后他找到了满意的地方,紧急部署军队,设置埋伏。
与此同时,大队明军正往临颖县而来,带队长官乃刘垣,他志满意得,十分开心。
顺利地夺下了殷城,正是他的手段,他利用了带路党赚城,居然是色目人,亦即在进攻时,他们打败色目人的哈拉普吞部族,这支部族没什么骨气,向他投降---硬不起来,刘垣问他们从不从,不从就杀,杀到从为止。
因此刘垣以他们的家人为质,让他们进入殷城,夜半举火,开了城门,放明军一拥而入,把城内守军给喀嚓了!
殷城守将是史天泽的儿子史格,其城防坚固毋庸置疑,但他作为汉人,哪敢管色目人大爷的事,结果被刘垣所趁。
这就是作为“三等人”的悲剧,蒙古人治下,一等人自然就是蒙古人,二等人是色目人,三等人是汉人,四等人是南人(南方汉人),一等人和二等人杀汉人,不用以命偿命,顶多赔钱,赔得也少,聊胜于无。
事实上,在北方,作为被征服民族,汉人在社会的地位很低,正是那句话:“汉人拿一个盏,跪在地上,献给蒙古权贵,不能得他接,接了,未得他饮,安能忍辱事人耶!”
史格对于城外来人肯定有提防的,问题是他能防其他人,但对于色目人,他根本管不了,色目人大爷们脾气暴躁,你明明没有瞅他,他却问你“瞅啥?”然后一巴掌打过来,谁受得了!
……
刘垣入了城,尽陷城内守军,然后继续向许昌城进军,听向导说距离顶多六七十里而已。
很好,二三天的路途而已,刘垣正在行军,发现道路两旁山高林密,须谨防埋伏。
部队在这些地区行进自然是倍加警惕,派人清道,士兵上了制高点观察,不过防不胜防,鞑将史格把部队隐藏在一处山沟里,待明军斥候兵过后,部队才杀将出来。
“杀啊,冲啊!”山区间回荡着阵阵喊杀声,震撼人的神经。
杀气腾腾的鞑军自道左涌将出来,杀向明军,他们大声叫嚣,以寒敌胆。
让鞑军失望的是明军不为所动,他们没有溃散,而是紧急集结,形成密集队形,准备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