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良经历少,不知道有时友军是要命的,比敌军更可怕,他忍不住要去反驳对方时,杜成规说道:“赵钤辖,这是我军的俘虏,不是你的俘虏,你请回吧!”
不能多说,多说易出错,一句话,干脆利落地表明态度。
“我们是朝廷禁军,你们是地方军队,我是钤辖,你一个指挥使,连统制都不是,居然想不服从上级管制,你们想造反吗?”赵钤辖手握马鞭,指向杜成规道。
他一挥手,高喝道:“兄弟们,准备!”
禁军骑兵马上准备好兵器,向前突击!
场面一下子变得如此严峻,让张子良和新丁们都有些惴惴的,对方是朝廷派驻地方的禁军,天然就比地方军队高级,一州钤辖的官级别非常高,已经和忠顺军最高指挥官孟珙并列,他们想要硬抢,为之奈何?
杜成规是老鸟,经验丰富,冷笑道:“我们已经把敌军俘虏,你们这是硬抢,胆敢冲撞朝廷军队,你们不是禁军,你们才想造反!”
赵钤辖被杜成规鲠到语塞,随即怒喝道:“你们这些腌杂厮,再不把那些俘虏交出来,待我消灭你们,再上奏朝廷,你们死了也是白死,只怕你们的孟钤辖也要吃上挂络。”
忠顺军的名头响亮,那个赵钤辖狞笑一声道:“就算你们能赢,你们胆敢向朝廷禁军进攻,也是死路一条!”
禁军如此惫懒,简直是饥不择食,实在是刷新了张子良与一众新兵的三观。
正如指挥使杜成规所言中没说出来的,他们不是禁军,而是贼,官军是贼,贼是官军。
哪怕杜成规见过这样的官军不少,但对方都不至于撕破脸,如今鄂州禁军摆出一副想硬吃他们的样子,让杜成规也头痛了,心中一沉!
他清楚官场上情况,真要是双方冲突,只怕自家要吃亏,甚至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两家相争,朝廷的作法往往是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但赵钤辖这边的地位高,官官相护,他们可能被打得轻一些,那真的有忠顺军官兵是死了也是白死。
赵钤辖如此不要脸,还真的是他们侦察到这股金朝溃军,正要过来俘虏他们时,结果被杜成规抢了先。
这股俘虏这么多,很值得做上一票。
有了这些俘虏,就有了功劳,大伙儿花差花差,多爽的事。
就是要抢他们又怎么样,忠顺军又如何,劳资大过他们,他们就得让劳资。
禁军横惯的,禁军抢友军功劳,是件事吗?哪是抢啊!
是我们要拿回我们的战利品,理所当然,所以,准备好,给我杀!
见对方踌躇的样子,赵钤辖敏锐地感觉到忠顺军气势渐低,立即打蛇随棍上,指挥骑兵缓步压上。
骑兵的威压不小,哪怕是杀死了武天锡的好汉张子良也是额头冒汗,其他人更不用说。
杜成规盯着一脸得意的赵钤辖,不禁沉吟起来,呼吸沉重。
普通禁军杜成规是不怕的,但赵钤辖的来头实在太大了。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迅速地过来了,有人大叫道:“住手!官军不能打官军!”
却是个年轻小子,穿戴倒也威风,身穿一身银铠,背披一条猩红披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背负双锏,马背携两弓,威风凛凛。
倒让众人肃然起敬,敢这样披挂的人往往比较牛13。
但赵钤辖根本不当一回事,他知道在这个战场上,只要来的不是孟珙,其他军官无人能与他并列。
就算是孟珙来,也管不得他!
倒是他身边一位马军指挥使皱眉道:“钤辖,怕是不妥!对方实为官军,且是忠顺军,蒙史太尉看重,若起冲突上头追查下来,我等吃罪不起。”
“哼!”赵钤辖哪里肯听,怒骂道:“今日若不叫他知我手段,颜面何在?休要多言,与我冲将过去!若是史太尉追查,都由我一人担着!不必多虑,准备冲锋!”
把心一横,就待突击。
赵钤辖别有所恃,他是国姓!
虽与皇室血缘隔了很远,但确系皇赵子孙,并且,他所在的家族与右丞相史弥远关系密切,真要追究起来,史嵩之也要给脸!
而第三营的官兵们则稍稍松了一口气,来者乃七太保孟之祥也,他是奉了第一军统制刘全的命令,带二百人巡察战场,凑巧与第三军第三营同意,见到这边有冲突,就过来察看。
第一军的骑兵营有个副指挥使出缺,刘全认识到孟之祥的突击能力,认为他当骑兵更好,就让他先兼着骑兵营副指挥使,带队巡察战场。
孟之祥听杜成规快速地讲了一遍缘由,又见赵钤辖一副吃定他们的样子,遂上前自我介绍道:“忠顺军第一军第五营指挥使孟之祥,见过赵钤辖!”
赵钤辖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孟指挥使,你也想阻止本官接收俘虏吗?”
“不敢!”孟之祥淡淡地道:“钤辖大,指挥使小,这些俘虏应该是钤辖的!”
顿时,无论是第一军的骑兵还是第三军的步兵,一片哗然,想不到孟家的七太保、沙场英雄,竟然胳膊向外拐,向外人屈服!
赵钤辖笑开了,觉得这年轻人很顺眼,说道:“算你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