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落日熔金,暮云合壁。
四季加快了脚步。
殿内。
顾笙被缠的头疼“其实我也不是不能改名。”
成日里,八百遍笙笙,听的她耳朵都起茧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催生呢。
“笙笙,你好无情好残酷好残忍。”萧砚随晃动袖子的幅度缓缓变大,眼睛又亮又清,满满的期盼似是要溢出来。
顾笙微微有些不自在。
被这样一双宛如夕阳映清波的眼睛注视着,她莫名其妙有了种她就是好无情的错觉。
尤其是,这双眼睛还嵌在一张浓淡相宜的脸上。
狗贼,对她使美人计,影响她道心。
顾笙轻哼一声,想要抽回自己的衣袖,奈何萧砚随攥的格外紧,就像是大狗在扞卫自己的骨头。
呸,这破形容。
“笙笙。”
“笙笙。
萧砚随不知疲倦在她耳边聒噪。
顾笙扶额,但凡萧砚随在政事上有这份痴缠的功夫,早就成为人称颂的明君了。
罢了,罢了。
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不拉扯了,不能让阿又看笑话。
“阿砚。”
顾笙眼尾上扬,嫌弃的瞪了萧砚随一眼。
萧砚随一怔,手不自觉松开。
明明是无奈又清浅的声音,听在耳中,却让他觉得有种缱绻的语调。
短短两个字,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仿佛有根轻盈的羽毛在他心口轻轻拨弄了一下,波纹涟涟,痒痒的麻麻的。
微妙又令人难以抗拒。
从来不知,阿砚能这么好听。
“笙笙,你再唤我一声。”萧砚随咧着嘴,笑得灿烂又恣意,又带着深深的满足。
得寸进尺。”顾笙抬手扯了扯萧砚随的面颊“告诉你,话本子这种东西,少看怡情,看多了坏脑子。”
“长出点脑子不容易。”
萧砚随傻笑着,呆呆愣愣的点头。
“笙笙,你想喝茶吗?”
“笙笙,你想吃瓜果吗?”
顾笙撇嘴“我想你闭嘴。”
萧砚随:约等于笙笙想他了。
圆满了!
“笙笙,你想去朕的私库转转吗?”
顾笙有兴趣了。
人生在世,哪有人能不爱财。
在二人插科打诨闲聊时,谢霜霜姗姗而来。
“娇娇。”
谢霜霜很自觉的霸占了顾笙另一侧的位置。
顾笙捻起谢霜霜肩上的落花,打量着其格外素淡的打扮,笑问“头发怎么绾的这么松垮随意,簪子也灰扑扑的?”
“缺银两了?”
她亲自救回来的阿又美的这么清新脱俗,万不能被苛待了。
“没想过你会在这时候寻我,便早早换了衣散了发,四季一来,我不愿你久等。”
谢霜霜乖巧回道。
顾笙将自己发髻上的嵌东珠碧玉簪斜插在谢霜霜的发间“东珠美玉配美人,盈盈生光。”
“甚配,甚配。”
谢霜霜美目流转,潋滟生姿。
萧砚随:他这是被孤立了吗?
哼,谢霜霜脸红什么!
好气,好气!
萧砚随气鼓鼓的捧起书,将自己的嫉妒嘴脸遮的严严实实。
他读书!
读书使他快乐!
可全部的心神不自觉的被顾笙和谢霜霜的谈话声所吸引。
“阿又,谢逾赴梁州后,可有给你来信?”
“可还顺利,他可还好?”
谢霜霜眼眸里的笑意一敛,忧虑悄无声息的弥漫上眉梢“兄长上次来信还在半月前。”
“这半月,并无任何音信。”
顾笙心中不由得一沉。
谢霜霜握着顾笙的手“娇娇,阿兄心有念想,会惜命,会平安归来的。”
“有些时候,没有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
谢霜霜只得这般安慰自己和顾笙。
远行千里,一封家书真真能抵万金。
顾笙拍拍谢霜霜的手背,勾勾唇角“也是。”
先皇把大乾把萧砚随都托付给了谢逾,谢逾定会惜命的。
“谢逾足智多谋又沉得住气,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全程没有插话,默默旁听的萧砚随心中又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憋闷感。
这种说不清缘由的憋闷感,上一次出现,他以为是自己不如人的小心眼。
被笙笙三言两语安抚后,他也就没再多想。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有那么一刻在仰望灼灼耀眼的谢逾时心神微堵。
是嫉妒吗?
不是的。
明悟来的这般猝不及防,让他羞以启齿。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认知和定位都分外清楚,也不可不扣的遵循父皇的遗言。
对谢逾,他信任、感恩、敬佩。
只要谢逾愿意,他可以一生做朝臣百姓眼中的傀儡皇帝。
他不是嫉妒谢逾。
他是在卑劣隐晦的嫉妒笙笙对谢逾的细微处的熟悉和下意识的惦记。
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