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能担得下暴君的骂名就行。”
顾笙将信件折整齐,塞入信封后,慢条斯理回应。
萧砚随夸张的咂咂嘴“朕是胆小鬼,都不敢想做暴君得多爽。”
他能接受自己平庸。
但不允许自己视人命为草芥。
“本宫是胆大鬼,但本宫也不敢想。”顾笙煞有其事的附和。
她和萧砚随都是一类人。
不正经,骨子里却正派不熄。
闻言,萧砚随笑的爽朗开怀,眉眼舒展的就好似迎风摇曳的嫩柳。
良久,正色道“笙笙,父皇和朕治下虽算不得河清海晏国泰民安,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百姓正好能趁此机会休养生息,因何还有人如阴沟里的鼠虫一般,试图颠覆朝政?”
“朕对群臣不够容忍吗?”
“朕对百姓不够宽仁吗?”
“朕日三省己身,朕有错,但罪不至亡国。”
“所以,是谋逆者人心不足蛇吞象。”
“还有那些臣子,自诩孔圣人弟子,熟读圣贤书,却经不起半点儿诱惑,孔圣人在地底下都能气的冒烟了。”
“你说那些人百年后,去阴曹地府遇见孔圣人,是交流儒学典籍,还是分享画舫船上的荒淫无度美色环绕?”
“你都编排起孔圣人了?”顾笙瞥了萧砚随一眼,没好气道。
“你怕不是忘了朝堂文官天下学子的口诛笔伐了。”
“一张嘴一杆笔,堪比刀山剑林。”
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但若是论煽动舆论,文人学子便能如天神下凡。
萧砚随嬉皮笑脸“朕有笙笙。”
“朕的笙笙在年少时就能舌战群雄。”
“有你真是我的福气。”顾笙牵强的弯弯唇角。
她那是舌战群雄?
传出去,笑掉人大牙。
垂髫之年,听丫鬟读了几个江湖大侠快意恩仇的话本子,就一心想着江湖之大,必有她一席之地。
事实倒也是!
她钻狗洞偷跑出府,三寸不烂之舌收编了一整条街的小乞丐,自封丐帮帮主,整日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一呼百应招摇过市。
萧砚随这个后来者,靠着贡献了传说中的打狗棒荣升了上京城丐帮的副帮主。
丐帮的势力,在她不断的游说洗脑中,影响渐渐辐射到达官贵人的子弟间,锦衣玉食的小萝卜头,一个个争相拿着破碗和竹竿乞讨。
在那段时间,上京城的市容市貌都好了不少。
最后的最后,她的丰功伟绩被弹劾到先皇案桌前,被父亲罚跪在祠堂。
因为她手握的打狗棒是萧砚随从先皇的私库中顺走的,据说是高祖年迈腿脚不便时常用的,在老一辈人心中,见手杖如见高祖。
而她不知者不惧,拿着高祖的手杖追猫逗狗走街串巷,时不时还戳戳臭水沟。
萧砚随的不谨慎毁了她武林盟主的美梦。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
“陛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顾笙一心二用,边用火漆印章密封信封,边故作恼怒反驳。
萧砚随:(′?_?`)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深厚情。
他和笙笙是巨轮!
“陛下、娘娘,成王世子求见。”
梁安抑扬顿挫,又尖又细的嗓音自殿外传来。
顾笙和萧砚随对视一眼,神情中多了几分郑重。
老成王,是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性情”中人。
成王是个自比皎月自命不凡实则狗屁倒灶的半吊子。
但到了成王世子,就是歹竹出好笋了。
不好色,不下流,不贪财。
心如净竹,性似玉弦。
是繁华糜烂堆里清泠卓然的青松翠柏。
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自飞骑营交到成王世子手中,从无差错。
若是表里如一,倒也算是皇室之幸,成王府也算后继有人。
若是虚有其表,只能说演技精湛。
寿宴变故,成王世子因领兵在外剿匪躲过一劫,想来是今日刚刚回营,知晓了成王夫妻及一众女眷被暂压宫中一事,就匆匆求见。
“宣吧。”
见顾笙颔首,萧砚随出声道。
没一会儿,长身玉立精瘦颀长的身影就规规矩矩的入殿。
远远望着,成王世子就好似一柄笔直坚硬的长刀。
坚毅,是最明显清晰的气质。
仿佛,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
顾笙心头又下意识重视了一些。
成王世子站定后,规规矩矩恭恭敬敬行了跪拜大礼后,先是交到了剿匪成效,而后才将话题逐渐引向家事。
“陛下,娘娘,臣听闻父亲寿宴失态,胡言乱语,冒犯陛下,辱了陛下圣听。”
萧砚随不动声色“你是来求情的?”
面对与谢逾略微相似的成王世子,萧砚随不敢有一丝的掉以轻心。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成王世子摇摇头,继续道“有错,当罚。”
“无论是酒后失言还是意图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