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仰头抬眸,方才注意到了谢霜霜胸脯弧度的变化。
谢霜霜在灾荒年曾被割双乳之事,哪怕是贴身伺候的茯苓也并不知晓。
一直以来,都只以为是白布紧裹的束胸。
谢霜霜俏脸通红,故作镇定支支吾吾“嗯,不束了,以后都不束了。”
噩梦般的过往留下的累累伤痕,已然尽数被抚平。
如今的一切,都是义兄和顾笙恩赐于她的。
茯苓不疑有他,发自内心的欢喜道“娘娘怎样都好看。”
谢霜霜轻瞥了茯苓一眼,宜嗔宜喜春风面。
风是柔的,花是香的,就连呼吸都是甜的。
此刻,谢霜霜看来,眼前的一切都格外的惹人怜爱。
“茯苓,准备步辇,本宫要去兴泰殿见义兄。”
义兄这几年来,越发的威严冷冽从容不迫。
也不知在得知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与义兄分享这个好消息。
茯苓迅速应下。
兴泰殿。
永宁侯景肃垚和李怀谦李阁老在兴泰殿外不期而遇。
永宁侯的身上,难得的染上了戾气,双眸因气愤恼怒通红,声音夹枪带棒瓮声瓮气,冷硬勉强的问候“李阁老也来寻谢督主?”
“稀客啊。”
本来,永宁侯也只是单纯的感慨一句。
奈何心气不顺,阴阳怪气的就像是要干仗。
李怀谦微微皱眉,略作思量,心中闪过明了。
也是,永宁侯府的笑话,已经传遍了上京城,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嗑着瓜子盯着等后续看笑话。
娶了个续弦,家世身份不详来历不明。
永宁侯傲气惯了,丢了这么大面子闹了这么大的笑话,怕是连路边的狗都想踹两脚。
他熟读圣贤书,大人不记小人过。
再说了,他府上这两日,喜气洋洋的,若非担心过于招摇,都想大摆流水席了。
三郎先天痼疾终于有了眉目。
大郎的妻子也在阖家庆祝的晚膳上被诊出了有孕。
好事成双,神清气爽啊。
“侯爷先请?”
李怀谦默默的后退一步,侧身,一派儒雅随和。
永宁侯:……
永宁侯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想到传闻中李家三郎与顾皇后年少以兄妹相称的亲厚,便努力的要摆出平和的神情,奈何面颊就像是被打上石膏僵住似的,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又僵又硬又冷,看起来分外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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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内心哭嚎,别人是在屎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就能控制好情绪。
而他呢?
活了半辈子,后院把握不住就算了,表情和管理不了。
他好生无能啊。
怪不得沦落为上京城的笑话。
永宁侯欲哭无泪,冷哼一声,也不再面目狰狞的谦让,直接踏上了面前的石阶。
大不了,他再选些礼深更半夜去致歉。
反正永宁侯府家底丰厚,一时半会儿也败不完。
李怀谦云淡风轻,落后几步,缓缓跟上。
“督主,督主,您可得给臣做主啊。”
在李怀谦的瞠目结舌下,永宁侯越过守在殿门外的宦官,跨过门槛,一个滑跪,连滚带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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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在奉天殿与谢逾反唇相讥的永宁侯吗?
这分明是唇齿相依的狗腿子吧。
原来,私底下的永宁侯竟这般放得开玩的花。
外界还有人猜测,经此一事,永宁侯府和谢逾之间的关系再无转圜的余地。
实际上呢?
李怀谦觉得自己窥探到秘密,沉沉的低下了头。
或许,谢逾的势力,比一众阁臣想象中更强大。
永宁侯府好歹是大乾朝的老牌勋贵,能不能有点儿志气,哭爹喊娘的对着谢逾称臣,这像话吗,这合规矩吗?
天底下,唯有龙椅上的天子有资格名正言顺的让永宁侯陈称臣。
这谢逾,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和顾皇后该如何自处?
一时间,李怀谦心乱如麻。
于公于私,他都应该维护正统,方不负寒窗苦读十数年,不负顾皇后的恩情。
李怀谦低垂着头,神色莫名晦涩。
兴泰殿内,谢逾放下朱笔,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形象可言的永宁侯,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他以前只知道永宁侯是个志大才疏的,却不知道还是水做的,眼泪说来就来。
“永宁侯,你有话直说。”
谢逾略显疲惫。
这哭声,可真难听啊。
永宁侯抹了一把眼泪,当即止住了哭声“臣想休妻。”
“你休啊。”谢逾无奈道。
他又不是永宁侯府的爹,这种事儿与他何干。
“休不了。”永宁侯又委屈上了,吸了吸鼻子,扁扁嘴继续道“臣当年续弦时,听闻幽州陈家大郎遗孤年少多不幸,为抬高她的身份,特意恳请先皇赐婚,由当年尚在世的皇后娘娘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