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衫,文雅慧质。
高高瘦瘦,干净平和。
这是种让人见之忘忧淡躁的气质。
武安公目光扫过院中青石板上铺满的书籍,心中惋惜更盛。
李家三郎,不俗也。
李观棋在看到武安公的瞬间,心中一咯噔,细长青白的手指就像是僵住了一般,打不出一句手语。
“观棋,还不见过武安公。”
李怀谦噙着笑意提醒。
话音落下,又转头看向武安公,歉意道“犬子性子内敛,久不与人打交道,失礼了,国公见谅。”
武安公抬抬手,神情和煦“不碍事。”
他识人无数,看的分明。
李怀谦刚才的怔愣是笨拙的紧张,而非无礼。
他已多年未驰骋疆场,应该不至于吓人吧?
武安公心头对李观棋有怜惜和惋惜,更有拉拢李怀谦之意,努力调动了下面部神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慈祥些。
片刻。
李观棋翻涌的情绪已然尽数平复。
伸出手指,不卑不亢的打着手语。
李怀谦在一旁尽职尽责的翻译。
“观棋在问国公好。”
武安公声音爽朗“无需翻译。”
“多年前,娇……”
“顾皇后曾邀手语夫子入府教习,本国公闲来无事便旁听了数日。”
“一些较为日常的,本国公都能看得懂。”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听罢,李怀谦越发感念顾笙的用心。
李观棋眉眼更是柔和温润,如一块打磨极好的玉石,散发着盈盈光芒。
“观棋,你与皇后兄妹相承。”
“若不见外,不如唤本国公一声伯父。”
李观棋神色自若坦坦荡荡的比划着“伯父。”
“请。”
书房内。
武安公拿出了小绿瓶。
李观棋蹙眉不解。
武安公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次,并温声将顾笙的嘱咐尽数告知。
李观棋看着泛着奇异光泽的绿瓶,敛眉。
他早已放弃了。
可他不愿浪费顾皇后的一番好意。
李观棋当着武安公和李怀谦的面,仰头,打开瓶塞,把药剂一饮而下。
不苦?
竟然还有淡淡的清香?
李观棋还来不及诧异,就觉得喉咙先是一阵酥麻感,紧接着就有一股温热的力量萦绕其间。
“怎么样?”
李怀谦和武安公两面关切,迫不及待的问出声。
李观棋抬手,轻轻放在喉间,感受着奇奇怪怪的感觉,尝试着轻启有些泛白的嘴唇,艰难又努力的开口。
可,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李怀谦心下有些失落,强撑着不至于失态,拍了拍李观棋的肩膀“没事儿,以后还有机会的。”
武安公也有些失望。
娇娇虽说不确定,但他了解娇娇。
娇娇对这药剂必然会报以很大希望的。
空欢喜一场。
武安公斟酌片刻,组织语言想宽慰下李观棋。
李观棋忙摇头,双手飞快的比划着。
武安公眼花缭乱,他看不懂啊!
早知道,刚才就不装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随着李观棋的手语,李怀谦的眼睛嗖的一下亮了起来。
武安公左看看右看看,就像是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却偏偏不得其法。
事实证明,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时候,真的不能装!
还是李观棋细心发现了武安公的茫然。
又打着手语,提醒自家父亲翻译解释一下。
李怀谦讪讪的笑了笑“国公见笑了。”
“下官,下官实在是太开心了。”
“观棋说,虽然他现在依旧无法发出声音,但是却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药力在滋养着他的喉咙。”
“是有用的。”
“是有用的。”
说着说着,李怀谦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哽咽。
这种欣喜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国公。”
李怀谦背过脸去,偷偷的擦拭干净眼角的泪水。
武安公:???
真有用?
以为没用时,他失望。
发现有用时,他又震惊了。
娇娇在何处寻了名医得了神药。
他这个当爹的,竟一无所知。
真好,他羽翼下的小雏鹰,终于也能展翅高飞了。
李怀谦双眸迸发着灼人的亮光,有些失态的的攥着武安公的手腕“国公爷,不知此药,皇后娘娘从何而来?”
“就算是倾家荡产,微臣也愿换此药。”
金银财宝,都是身外之物。
千金散尽,也总有还复来的时候。
人,才是家族兴旺之本。
武安公也没有在意李怀谦的失礼。
为人父母,只能感同身受。
“李阁老,并非皇后娘娘和本国公拿乔,想奇货可居待价而沽。”
“实在是此药剂乃皇后娘娘偶然所得。”